贺繁记得乔遇说过,他们俩都是滨江人,在他哥哥开的酒吧里认识的,齐仰山没有来过加拿大,自己也没有去过滨江,又确定不是在锦阳或是首都见过,想了想问:“你去过平州吗?”
齐仰山眸子闪了下,“去过几年,在那边打工。”
想到齐仰山在滨江的职业是酒吧歌手,贺繁心里有了个猜测,又不是很确定,语气礼貌地问:“你在平州做什么工作的?”
“酒吧唱歌。”齐仰山说。
贺繁稍一愣,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和大致地段。齐仰山的表情一下从困惑到明了,语调上扬着问:“你是那个大提琴手?”
贺繁点头:“是。”
异国之地还能碰上,尽管已经记不得对方当时用的名字,也都不由吃惊万分。
在平州的那几年,为赚钱贺繁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
偶然一次机会,看到一家音乐酒吧招聘为歌手伴奏的大提琴手,在当时多数都还以吉他键盘这一类乐器为伴奏的酒吧里显得个性突出。
因为小时候的生活局限,贺繁没有考完大提琴的演奏级便不得已放弃。但他是有天分的,还肯努力,打工抽闲暇自学没多久,就把生疏多年的琴技拾起来,面试后成功得到了那份工作。
开始上班才知道,他是专门为一个声线跟大提琴很搭的歌手伴奏才被招进来的,一周五天,一天一个小时,但是薪资丰厚。
他记得那歌手常年穿着深色的连帽衫,戴着棒球帽,唱歌时帽檐压得很低,下台就连帽衫的帽子也会扣下来,不与任何人交流,也不接任何人的酒水礼物,唱完了就走,一身生人毋近的高冷。
贺繁也是不爱交际的性格,因此两人同事几个月,仅仅只是会见面点个头。
直到有天很突然地,贺繁得到消息说那歌手不在这唱了,店里会另外请风格类似的歌手顶上来。
但是之后来的那几个人都没能配合大提琴唱出那种厚重的故事感,反而会被伴奏抢了风头,贺繁几经调整自己的伴奏方式,舞台效果依然大不如前。
他也是辗转听酒吧经理谈起,说那歌手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辞职回了老家。
“世界真小。”齐仰山牵了下嘴角,露出这一晚上唯一真能称之为笑的表情。
他自小生活得不轻松,十几岁便离家打工为身患重病的妹妹赚医药费,接触过各种形色纷繁的人和事,是会识人的。
他看得出贺繁对乔遇很好,但那种谦谦君子又进退得当的关照显然是朋友一类的,不带另种性质,起初的戒备和敌意便逐渐卸下。
“确实是。”贺繁也莞尔。
在心里推算了时间,着实感慨那歌手回滨江以后会与他后来在异国的室友认识,相恋,就是那个他常常听乔遇提起,并在照片里见过轮廓与背影的齐仰山。
说话间,电梯徐徐下至一层,他俩本都不是热络健谈的人,又因为乔遇的关系立场相对,不便深交,一道出了大楼后就告辞各自离开。
贺繁来得急,车就停在公寓外的临时访客位,时间超了点,好在没有被贴罚单,上了车后直接发动,准备离开。
倒后时看见齐仰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你怎么回去?”贺繁开过他身边时停下问了一句。
齐仰山听到声音后转头,表情很随意,“到前面坐公交。”
贺繁:“你住哪,我送你吧。”
齐仰山不想麻烦别人,说不用,报了自己住处附近的地标,表示那周围交通很方便。
虽说是这样,但现在时间晚了,室外气温只有个位数,车要很久才有一班,贺繁想了想路线说:“我回家刚好路过你住那边,捎你一段吧。”
既然贺繁都这样说了,齐仰山也不好再拒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谢谢,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