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繁点的饮料做好了,他跟几人并不同路,便打了招呼一个人先走。
刚到公交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贺繁拿出来一看,是刘可欣给他发来的一条短信:我用我看过一百本小说的经验和直觉跟你保证!他超爱你的!
这比江代出纸条上写的那些胡话还离谱到家。
贺繁实在不懂刘可欣为什么对此油盐不进,他是个男的又不是女的,江代出爱他一个男的干什么。
女生的心思太难懂了,贺繁不知道怎么回复,就想着不回了。
手机一合上,不经意地,有几幅画面忽地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回家的公交车刚好停在面前,贺繁拎着饮料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一摇晃,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他无意间看过的一本日文漫画。
当时那漫画被江代出放在桌上,他看到就随手翻了翻,翻到两个男的在接吻。他有点意外,又想到书这东西本就包罗万象,也许讲的是那种罕见的同性恋也说不定,他之前在电影里也看到过。何况对白全是日文,也有可能他看不懂,没明白作者实际表达的意思。
就像忘了那张心愿纸条一样,他也忘了这件事,完全没有意识到江代出会看这种漫画意味着什么。
偶然间那张纸条回到了他手里,他也莫名又想到那两个接吻的男人,不知怎么的,就把江代出那不肯跟自己吐露,只能一个人思考的“心事”联系在了一起。
像一枚炸弹轰然炸开心湖,掀起层层波澜。
公车忽然一个急刹。
贺繁正愣着神,手里饮料没拿稳,跟着车身猛地摇晃甩了出去。塑封口落地裂开,饮料一下溅得到处都是,坐在贺繁前面好几位乘客的鞋子和裤腿都遭了殃。
贺繁赶忙捡起地上摔烂的饮料杯,从外套口袋翻找纸巾递给他们,连声道歉。
见他是个斯文的学生,众人没怎么苛责,看他蹲身擦地上的液体还各自从身上搜罗纸巾给他。贺繁收拾好一地狼藉,跟司机师傅也道了歉,便在下一站下了车。
他找到垃圾桶扔了东西,没急着去赶下一趟公交,随着一群匆匆的路人,神思不属地往前走。
不知是因为刚才擦地蹲了太久,还是指尖拈着的那张意味不明的便签纸,贺繁觉得脑袋又昏又沉,胸口也发闷。压在心里许久的不解和疑虑仿佛自动寻到头绪,将种种细节串联在一起。
江代出今天没出门,也无所事事,一会儿看看墙上的挂钟,一会儿按亮手机,纳闷贺繁下课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家,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人一旦有了秘密,心境就变得复杂了,以前江代出想接贺繁就去接,想找贺繁就去找,给贺繁打电话只要不影响到他,不加犹豫就会拨过去。
可现在却总怕做了什么,就引得贺繁怀疑,忍不住时时关注着,又不敢表现出不该有的占有欲,总是患得患失反复掂量自己的言行。
正迟疑不定着,手机忽然响了。
江代出本以为是贺繁打来,眼中的雀跃在看到来电人是罗扬时转为失望,恹恹地接起来,随口“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应该是很多人叽叽喳喳地在说话。
罗扬说王润波家今天没大人,叫了几个朋友来打扑克,问他要不要也过来玩。
江代出没什么心情,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一想找点事做也好,省得他等不着贺繁,一个人总是翻来覆去悬心着头上不知何时就要掉下来的那把剑,改了主意说会去。
他挂了电话,想着正好能以报备去向的由头给贺繁发短信,再问他人去了哪。可发过去很久都没收到贺繁回复,倒是罗扬一直打电话来催,只好悻悻地出了门。
到了王润波家,看到五男三女围坐在客厅里喝酒打牌。
那几个男生是王润波跟罗扬的同学,江代出之前就认识了,算不得多投缘,就是一起玩过几次。女生里有一个是王润波的女朋友,另两个染着黄头发的他没见过,不等打招呼就被王润波以来晚了为由塞了一瓶啤酒,叫他必须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