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点头:“走吧,我车停的有点远。”
他昨晚没问出江代出家的车位号,就把车停在临近的街边,下楼走过去有一段距离。
“你就开这么辆破车。”
江代出坐进贺繁的车,一开始没说什么,过一会儿才不知是故意嘲讽,还是真觉得不可思议,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贺繁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混成这样的?”
江代出向后靠着椅背,两条长腿在贺繁逼仄的副驾里有些没地儿搁,偏着头看贺繁的反应,想捕捉些什么来满足自己扭曲的报复欲。
“见笑了。”贺繁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却没有一点生气,或是被伤了自尊的窘迫,眼底连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江代出:“我以为你飞黄腾达了呢。”
贺繁:“让你失望了。”
“前些年哪儿高就?”
“在东部上学。”
“怎么会来温哥华?”
江代出承认,他拐弯抹角,就是想问这么一句。他装作不在意,实则无比想知道,贺繁会来他的城市,与他有没有一点点关系。
又清楚就算有那一点点,也不足成山,不足成海,不足动摇任何。
“我挺喜欢这。”贺繁说。
他还是如从前一样温文淡然,不多言,不过激。可对于现在的江代出来说,他就如同一颗怎么也撬不开缝儿的硬核桃。
急的江代出屡失风度。
“也对,拿了江致远的钱,总得找个好地方花。”
路口一辆车忽然闯了红灯违规左转,贺繁前面的SUV一个急停,他迅速反应,猛踩了脚刹车,引来不明情况的后车不满地狂按喇叭,尖锐鸣笛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两人身体狠狠一个前倾,幸亏都系了安全带。
“抱歉。”
贺繁语气急促,脸色微微泛了白。
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因一个险追尾戛然止住,江代出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自重遇贺繁之后,江代出每天心里都要经历这样的翻搅波动。
但这相比原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当年贺繁留下一句分手,从此人间蒸发,江代出在最煎熬,最走不出的那阵,还为此去看过心理医生。两个医生,说法相差无几,认为他这就是失恋导致的失落挫败情绪,常见且典型,可随时间自愈。
江代出当时问,要多久时间,医生都没有给出确切答案。
如今看来,七年都还远不够。
到公司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两人在写字楼门口碰上一伙儿吃饭回来的同事。江代出很有当老板的自觉,电梯外碰见员工都说自己不急,让对方先走,自己等下一趟,贺繁便也跟着他等。
“Max,早上没来啊!”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爽朗男音,两人闻声回头,见Eric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个文件袋朝两人快步走来,“我以为你下午也不来,会不用开了呢。”
他走到跟前,又跟贺繁打了招呼。
江代出直接回他一句不客气的:“你想得美。”
“喏。”
Eric把手上的文件袋朝上一竖,另只手在上面敲了敲,展示自己的得意成果,“你想要的WCR那单子签下来了,他们往后三年的广告代理权都归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