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连原本拂面而过的海风都立刻停歇。
&esp;&esp;只剩下男人徒劳无功的挣扎,从残破喉咙漏出的几声呜咽,那双充血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眶,里面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esp;&esp;
&esp;&esp;落千重问:“你是哪里来的小老鼠?”
&esp;&esp;男人的咽喉被毒物损伤,又因为真元殆尽难以念识传音,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整张脸憋得通红。
&esp;&esp;落千重:“不想说?”
&esp;&esp;男人更慌张了,拼命榨取灵脉之中残留的丁点真元,总算在最后关头拼凑成句——
&esp;&esp;“大人饶命,是太衍仙门让我来的!”
&esp;&esp;落千重轻嗯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esp;&esp;男人心弦绷紧到极限,只觉得有无形利刃悬在脖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能感受得到自己脑袋的存在。
&esp;&esp;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esp;&esp;落千重把玩着小桌上的翠玉色酒盏,似乎突然觉得这小物件很有趣味。他的五指骨节分明,莹润如玉,看起来既完美又无害,却能够轻而易举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esp;&esp;男人被固定在空中,伤口已然疼到麻木,内心更是备受煎熬。
&esp;&esp;脖颈间的冷意让他完全不敢打扰对方。
&esp;&esp;半晌后,小舟上的人淡淡开口:“他们让你来做什么?”
&esp;&esp;这句话听不出喜怒,但男人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死活极有可能取决于接下来的回答。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巅峰,尽管时间短暂没能恢复多少真元,用来传音几句还是不成问题。
&esp;&esp;“大人,我此番是受太衍仙门长明真人所托,来看看您过得好不好。”
&esp;&esp;落千重眼神微动,头一回听见这样的原因,他感觉还挺新鲜。
&esp;&esp;“长明真人这般关心我?”他问。
&esp;&esp;男人心中一喜,连忙接着道:“这是自然的,长明真人非常想念您,总会向其他人打听您的近况。”
&esp;&esp;“只是真人身体欠佳,又觉得有愧于您,不好前来探望。他前些天告诉我,自己可能大限将至,在人世间却还有几个牵挂,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您。”
&esp;&esp;“真人曾有恩于我,既然是他提出的请求,我必定不会推辞。我听闻您不喜被打扰,因此才想着悄悄来去,将您在此界的生活状况说与他听,了却他离世前的这桩心愿。”
&esp;&esp;男人停下了解释。
&esp;&esp;他发现落千重再次陷入沉默,感到一阵忐忑。
&esp;&esp;这番说辞早在他进入混沌域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是太衍仙门那帮老家伙们反复斟酌好几日才想出来的,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激怒落千重。
&esp;&esp;毕竟这位魔君虽然有着令全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凶名,但在数百年前也是太衍仙门的首席弟子,与长明真人更是师叔侄关系。当年落千重入魔以后,长明真人还曾站出来维护过他,在无数修士的兴师围剿之下保他性命。
&esp;&esp;可实际效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esp;&esp;如今的落千重是那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疯子,阴晴不定,乖戾恣意,也许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刻便会摘了谈话者的头颅。
&esp;&esp;他的心底究竟还残留着多少师门情谊,对于曾经救自己一命的长明真人又是否会给几分面子,一切都是未知数。
&esp;&esp;男人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过。
&esp;&esp;终于,落千重发出一声轻叹,有些感慨:“原来师叔也要去了吗。”
&esp;&esp;男人便知道这把是赌对了。
&esp;&esp;他被落千重放了下来,落座在小舟的另一头,禁锢全身的无形力量也消散无踪。落千重甚至还给他倒了杯酒,温和询问长明真人的状况,眼角眉梢不见丝毫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