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釉寒心念一动,把孩子们带进学习室,拿出纸笔说要教他们画画。她在一本破旧的画册里找出一幅有铃铛的图案:“这画上的铃铛呢,是所有铃铛中的一种,你们可以照着临摹。临摹只是绘画中最浅显的入门教程,你们也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去添加东西,甚至是改变形状,它也可能是有生命有思想的。总之,就是要大胆创新,自己想它是什么样的,它就是什么样的。”
她想借此找出给自己递字条的人——即使昨晚的事老院长有所怀疑,但她并不知道详情,也猜不出什么吧。
孩子们很快画好了,形状各异,只有里面一个叫容容的画的画旁边多了三个字:救我们。
那个女孩只比玲玲小一点点,瘦瘦高高的,平时即使别的孩子凑一堆儿玩,她也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君釉寒正想单独和她谈谈,老院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孩子们,都到院里来,有客人来了。”
君釉寒猜想应该又是来领养孩子的,出去一看,果然如此。
今天来的夫妇,比昨天那对夫妻略年长一点儿。理由差不多,轮到挑孩子的时候,他们选了年龄最大的容容。
君釉寒站出来:“是不是应该让孩子也选择一下未来的父母呢?”
三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外人会阻止,老院长冷着脸:“君小姐,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我不愿意跟他们走。”容容勇敢地望着僵持的四个大人说。
老院长望望容容,又望望君釉寒,居然笑了,似乎并不生气,和颜悦色地跟那对夫妻说:“既然孩子不愿意,你们还是另外挑一个吧。”
余下的孩子们胆怯地望着两个人,却再也没有谁像容容那样敢站出来说不。
最后两人挑了比容容稍小一点儿的女孩。
晚饭后,君釉寒跟老院长说自己这几天老是做噩梦睡不好,想让容容陪自己。
没想到首先遭到的是容容的拒绝,她态度坚决地说:“我才不要跟你睡,你的床那么小,挤死了。”
为此老院长还责备了容容:“没大没小的,你今晚就跟君姐姐一起吧,之前小誉姐姐在时她们两个都能睡下,还睡不下你这个小不点儿?”
容容一反之前的胆怯,瞪了君釉寒好几眼,最后极不情愿地抱着薄毯到君釉寒的房间。
老院长跟着她们,一路上絮絮叨叨:“唉,又要走啦,一个个都要走了,留下我这个老太婆哦,这么多年了,二十多年啊,日子过得真是快啊……”到了房间,她躬着背帮容容整理床铺。
“老院长,我们自己来吧,您快去休息。”君釉寒不忍见她辛苦,想阻止,却被她挡在床边:“这些孩子,我还能照顾几次啊?长这么大,三寸长就抱回来养着,眨眼工夫,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时间是不长脚的小妖精,哧溜一下就滑过去了,都大了;再哧溜一下滑过去,就老啦。”
君釉寒听她这么絮语不休,想到跟家中父母通话时他们的感叹,他们总劝自己回老家去找份轻闲的工作,多跟他们在一起,而自己每次都嫌他们啰唆。原来古里古怪的老院长,也一样有着一般父母那样的舐犊之心。
老院长铺完床,捶着腰对君釉寒说:“小君啊,你来帮我搬个东西好不好?”
“当然可以啊,搬什么?”君釉寒欣然同意。
边上的容容忙站出来,说:“奶奶,我也一起去。”
“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小孩子只能帮倒忙,你君姐姐去就够了。”老院长轻轻推开容容,伸手扶了君釉寒的手肘就往外走。
容容噘着嘴,老大的不情愿,却也没有再坚持,乖乖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