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的话让阿香觉得很古怪,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不仅仅是不错,而是倾城。
她坐了下来,神一拿着檀香木梳子,跪坐在她身后,轻轻地给她梳头。
“我……”阿香长嘴正要说话,却骤然被神一给打断。
“昨天晚上,你和先生离开了以后,我就找来了曹正他们,把你的事情前前后后都了解了一遍。”
阿香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她看得出来,这个长得和春慧子一模一样的姑娘,已经完全占据了刘三的心。
只有等到刘三见到石兰的时候,刘三的心才会为石兰挪开一些位置。
“我知道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神一说道:“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委身和先生在一起,确实是委屈你了。”
阿香看着铜镜中照出来的神一模样,见神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在矫情,便忍不住道:“蛊门已经传承了数千年,不应该在我这一代断了。”
“以前我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蛊门覆灭,对于我和我阿爹来说,都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可后来我们在大海上漂泊的时候,我才发现,蛊门的覆灭,仅仅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可是对于我阿爹来说……”
阿香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像是浮现出来金行天背负双手,面对茫茫黑夜长吁短叹背影。
“我是有些看不明白的,我娘亲是因为蛊门而死的,我阿爹年轻的时候,也几乎将蛊王一脉的人都杀绝了,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他还是觉得蛊门应该存在下去?”
神一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蛊门才是令尊的根,他从那里走出来,就算那里有千万种不好,可是到头来,却会发现天下之大,无处是我家,只有蛊门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才是他最值得留恋的东西。”
“番邦的人说,我们华夏的人都是家乡宝,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华夏能传承数千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一份关乡之情。”
头发已经梳理好了,阿香看着铜镜
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神一忍不住缓缓念道。
阿香也觉得自己在神一的梳子底下,变成了和羞走,倚门回首的羞涩少女。
神一左手牵着伊莉莎的手,右手牵着阿香的手:“我们每一个人和先生在一起,都由不得以的理由,至于谁最后能和先生走到一起,那就看老天爷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不断的看这阿香和伊莉莎。
伊莉莎只觉得神一是海妖,她需要留在刘三身边寻求庇护。
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阿香留在刘三身边,是为了自己宗门传承不灭。
而自己……则是为了杀刘三!
“我希望,不管我们谁最后和先生走到了一起,都请不要伤害他,因为。”神一看着两人,表情认真得像是在恳求:“他是个好人。”
“你……”阿香有些错愕,不明白这神一为什么会这样,“你这话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是的,表情和口吻,真的非常像是在交代遗言。
神一放开了两人的手,走到了窗口边上,窗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她转过头来,身子微微倾侧:
“因为,我可能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