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雨打芭蕉。
这场夏雨来得急,将庆堂远远传来的喧哗声掩了个干净。韶仪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翻了个身,长裙卷起复又铺散开来,宛如水波荡开。
剪霞坐在榻首处的小凳上,手边搁着最是凝神静气的幽兰花香膏,两手的食指沾上一点捻开,再在她的额角轻轻揉按。
这几日殿下虽不显山不露水,但剪霞多少能看出几点来。往日里殿下便有这头疼脑热的毛病,一到盛夏暑气入体,更是了不得。
好在今年太子殿下送了冰鉴来,惜芍院里倒是凉爽了不少。
韶仪紧促的眉松了些许,眼眸也半阖上了。
剪霞见状,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将香膏合上放回榻边的屉子里,这才退出门去。
“剪霞姐……”
屋门一开,候在门前的鹧鸪便迎上前来。
“小声些。”剪霞微微蹙眉,压低了嗓音,“殿下好不容易睡下。”
却见鹧鸪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右手往边上一指。
剪霞顺势看去,只见昏暗的夜幕里,有人提着一盏暗黄灯笼站在庭中。
韶仪醒来之时已是半夜,府中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前的月光透过窗纱落在窗台,窗外的庭院里,有一盏灯火明明灭灭,宛若星点。
她一起身,手边的书册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殿下,您可是醒了?”
听到屋里的声响,门外的剪霞附在门隙里小声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韶仪起身,双脚落地站起来,一壁问剪霞。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是久违的沉静而无梦,连带着她的头疼都有所缓解。
“是戌时三刻。”剪霞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进来,雪白的帕子在水里一淘,为韶仪沃面。
“我这一觉竟是睡了这么久。”韶仪原以为自己不过是睡过了晡时,未曾想竟已是如此夜深。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看向窗外,此刻神思清醒过来,目之所及也看的更清楚了。韶仪用干燥的帕子沓净了手,这才问剪霞道:“外头可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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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初醒时尚是迷蒙看不大清楚,眼下自然可见那庭间坐着一人。
剪霞面色不变,定声答道:“是世子爷。”
韶仪说不上心里头一时间是何滋味,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可笑。
“只听人常说‘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还没见过这‘新人’进门头一夜,在‘旧人’门前坐上一宿的。”韶仪眉梢轻扬唇角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冷冷清清的。
剪霞压低了脑袋不敢搭话,只将盆中的帕子拧干净了搁在盆沿上。
“让他去闻香居吧,坐在我惜芍院是做什么。”韶仪随手拿起身边椅背上尚未收起的外衣搭在肩上,一面对剪霞道。
“奴婢与鹧鸪都去劝过了,世子爷不听。”剪霞道,复又想了想,再加了一句,“老夫人一个时辰前也来骂过了,世子爷今日不知怎么了,谁的话也不听。听老夫人那意思,是连晚上的酒都没去吃过呢。”
韶仪一时无话。
陆庭知虽还不过是肃国公府世子,但作为陆家唯一的子嗣,袭爵之事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只要他在国子监再熬上两年,亦或是有所建树,这肃国公之位必然是他的。
只是……毕竟老肃国公走得早,陆王氏亦不是什么聪慧的妇人,陆庭知虽不是脾性暴怒之辈,但一旦任性起来,恐怕比那些个世家子弟还要厉害。
人是他喜欢的,也是他要的。如今纳进房里,大喜的日子又跑到自己这一方清凉地做什么呢。
韶仪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
陆庭知进屋的时候,便见屋里灯火葳蕤,影影绰绰。
韶仪怀里抱着刚从书架子上拿下来的书卷,身上只披一件单薄的外衣,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发髻有几分散乱,却比往日多了些风流多情。
“大喜的日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便见陆庭知将手上的灯笼丢在了一边,长腿迈开上前逼近自己,一探手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怀中书卷散落一地,韶仪整个人被他揽入怀中抱起,倾倒陷进绵软的床帐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