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宁每天都会去那座墓前,风雨无阻,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盯着盛昭宁的身影逐渐远去,眸光暗了暗,叹了口气道:“是啊,你以后乖一点,好好读书练剑,别惹你娘生气。”
盛遥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玩儿心又重,自然消停不下来。
可想到盛昭宁总是不经意间露出的疲态,盛遥还是低下脑袋,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吧。。。。。。”
她迈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和周危一起站在门边,歪头靠着他的腰,一只胳膊抱着他的大腿,不厌其烦的问道:“那个叔叔到底是谁啊。”
盛遥很多次问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人告诉她。
她总是对那个人充满了好奇,她问过他的名字,问过他的身份,但周围所有的人都对他避而不谈。
只是告诉她,那是一个很好的人。
周危望着盛昭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摸了摸盛遥的头发,没有说话。
目光随着回忆变得悠远。
周危忽然想到五年前,盛昭宁刚到随州的时候。
马车从京城一路而至,周灵圣知道她的心结,第一时间就将她带到了魏珩墓前。
那是一块没有名字的石碑,立在一棵松树下,周围是潺潺溪流,松林茂密。
周危还记得盛昭宁当时的样子,下了马车后,短短的一段路,她不知跌倒了多少次。
他甚至不敢去回想当时盛昭宁几近崩溃的神情。
只记得那天,所有人都别过脸去,满脸泪痕的不忍去看。
她本应要死在那一天的。
可盛父盛母那么了解她,怎么会看不出她想随他走的心。
是盛母跪在地上哭着求她,以死相逼,求她活下去,这才得来了如今这五年的光阴。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防着她会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魏珩的墓前。直到盛昭宁终于在察觉到身体日渐发生的变化后,被告知了自己有孕的事实。
周灵圣对于自己的隐瞒满心愧疚,都已经做好了盛昭宁要杀死那个孩子的打算。
可她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一整日,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第二天才踏出房门,再没提起过这件事。
于是,盛遥平安降生。
没有人知道盛昭宁为什么肯留下这个孩子,但她从不曾把对魏颐的恨施加到盛遥身上。
她亲自为她取了名字,教她读书识字,习武练剑。
她给她最好的一切,把所有的爱倾注给她。
盛遥在她的教养下,虽然调皮捣蛋,却也温暖善良,待人待事热烈真诚,活得像个小太阳一样。
有时在恍惚之中,他甚至能从盛遥的身上隐隐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周危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盛遥,回答道:“他啊,他。。。。。。是你娘亲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盛遥年纪太小,不懂得其中的概念,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又问:“那他为什么要埋在土里呢?”
周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于是盛遥又问出那个所有小孩子都会问到的问题:“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周危弯下腰,伸手把她抱起来,举在肩膀上。
“还有很多年,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