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淮江上夜。
临江岸道上长街繁荣,两侧风雅之处众多。徐州自以“纸跃人间山水画”一句闻名于世,向来是文人墨客心神向往之地。
一艘梢篷船划破碧绿江波停至岸边。
船夫将舷梯放下,衔至岸上。
一身着暗绿方胜纹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船头,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体型稍福,脸上笑面模样,眼尾褶起几道深纹。
“谢大人,请您移步。”
身侧随行的人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邱看了一眼徐州知州,精明的双眼微微闪动,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一行人缓步下船。
江边繁灯无数,映在水面上,似金光流动。
喧嚣浮华下,暗流涌动在高楼飞檐之上。
盛昭宁坐在楼顶上,月华在她周身布了一道银光,玄黑色的衣摆扬在风中,层层漾起,如同泼墨一般。
她的目光越过人潮汹涌,径直锁定在谢邱身上。
黑暗中,杀机尽显。
——
宝月楼内,丝竹之音悠扬入耳,茶酒香气并着甜腻的脂粉香味形成一种奢靡的味道。
台上,琴音独响。
名动徐州的清倌歌女不同于楼内其他姑娘那般衣着暴露,而是严严实实的穿着一身碧青色罗裙,皓腕如霜,容颜似水,无华重首饰衬托下,更显得其气质清如芙蓉,暗香浮动。
“谢大人,这便是我们徐州最有名的歌伎,白壁。”知州笑着介绍道。
谢邱笑不作声,拿起酒杯浅啜一口,没有应话。
知州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闪烁了两下,复又开口道:“白壁此女名如其人,白璧无瑕,纤尘不染,在宝月楼内已有三年,仍是完璧之身。”
他刻意加重了后面那四个字,眼神始终未从谢邱的脸上移开,果然见说完这句话后,谢邱神色一动,眸中染上几丝兴味。
“既是这般出尘脱俗之人,想必是不愿被染指的吧。”谢邱放下酒杯。
知州语气里流露出几分不屑,“踏入这等红尘之地,赚风月之资,还妄图凡尘不沾,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谢邱大笑两声,话里话外无不是对这句话的赞同,“张知州见解独到,言之有理。”
有了这句话,张温自然能懂他的意思了。
二人举杯,携笑共饮。
张温心知事已大成,开口道:“谢大人代天子巡视淮南,劳苦功高,回京后,还望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感激不胜!”
话音落下,身旁的人抬着一个箱子送到谢邱面前。
箱盖微抬起一个缝隙,黄白之色盛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