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很快将布料染透,她的身体极度冰冷,所有的感官都迅速变得麻木。
她看着魏颐通红的眼眶,随后侧目,望向他身后向来沉稳自持的蔡舟,“丞相大人,明月楼的大火漂亮吗?”
画面似乎在一瞬间极速拉远,远处熊熊大火还在燃烧,浓烈的火光照亮了上京的天空,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火卫兵竭力扑救,却改变不了整个明月楼全部付之一炬的事实。
蔡舟像是猛的被利箭击中,他僵直的站在原地,脊背发麻,“你做了什么!”
盛昭宁痛快的笑了起来,“贵公子痴迷明月楼歌女,约好除夕相会,引同样爱慕歌女的敖将军幼子心生嫉妒,火烧明月楼,最终与歌女葬身火海。”
“这样的结局,丞相大人喜欢吗?”
蔡舟终于失去了以往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姿态。
现在的他两眼怒红,面容扭曲,暴嚎的声音嘶哑力竭,“盛昭宁,稚子无辜,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谁不无辜?”她歪头反问他,“我只知道报应不爽。”
杀人,一刀了结了有什么痛快。
必要诛心,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
惜命者,就让其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的被剐掉血肉,从脚到头,千刀万剐,受尽痛苦而死。
爱子者,就让其承担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爱子因自己而死,悔恨余生。
弄权者,就要摧毁他所掌控的一切,让其曾拥有的东西,最终都只能如同黄粱一梦般失去。
敖淳最珍视的权利,她就要分缕不剩的剥夺。
所以,“魏颐,我给你留了礼物。”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魏颐盯着她的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兵权,我帮你夺回来。”
她知道,这是魏颐无法拒绝的事。
要扳倒敖淳,让他一无所有,凭盛昭宁自己,无法做到。
于是两个月前,她找到了明月楼的歌女,阮娘。
阮娘真名楚回,是前朝太师的嫡孙女。
后来在叛军攻城之际,太师宁死不降,死在了敖淳剑下,全家被判流放。
楚家男子去往苦寒之地服役,女子充为官妓,死的死伤的伤,楚回被辗转卖到青楼,几番挣扎,受尽鞭打酷刑,几次求死不能,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满。
是盛昭宁把她救下,送到明月楼,给了她新的身份,制造机会,让蔡舟和敖淳之子同时喜欢上她,一石二鸟,杀了蔡舟唯一的孩子,陷害给敖淳幼子。
作为交换的条件,盛昭宁答应她,会杀死敖淳。
明月楼大火后,蔡舟之子葬身火海,敖瑞被故意放走,潜回家中。敖家老夫人和其生母最为溺爱于他,敖家定会想方设法替他脱罪,届时朝中推波助澜,重重压力下,敖淳若想保住幼子,不得不自断一尾。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洪水便会呈汹涌之势决堤,一泻千里,再难挽回。
收回所有兵权,只是时间问题。
而以魏颐多疑谨慎的性格,收回兵权后,绝不会留下活口。
只可惜,这样的场景,楚回无法亲眼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