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高祁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座空荡破败的宫殿中,冷风顺着破裂的窗纸吹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泣。
冰冷的触感从地面直传至四肢百骸,他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打透了衣服,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目光顺着眼前的人一路上移,直到定格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中传来尖锐的嗡鸣。
“盛昭宁,是你!”
她整张脸埋在黑暗中,只借着窗外天际明明灭灭的火光与森凉到极致的月色,才依稀可以辨出样貌。
盛昭宁微微偏头,眉眼挂着浅淡的笑意。
“不愧是从南疆带回来的药,以乐惑人,乐停即醒。”她扔掉竹哨,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寒光,“否则,若你一直睡着,那酷刑之痛,岂不浪费。”
盛昭宁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去理会高祁恐惧到犹如见鬼一般的目光,“只可惜徐阜死的太痛快,许多手段都没有用上。”
“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祁拼命地挣扎,现在的盛昭宁在他眼里,活脱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他惊惧的瞪着她,心脏狂跳,用力的向后蠕动。
“无冤无仇?或许吧。”盛昭宁侧头看他,语气有些无辜,“可是我杀了这么多人,哪一个是和我有冤仇的呢?”
高祁实在听不得一个“杀”字,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盛大人,你放过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盛昭宁半靠在柱子上,体力流失的很快,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从胸膛发出两声闷咳,“哦?是吗。”
他听她这么问,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讨好的看向她,“是是是!你要钱,还是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
盛昭宁嘴唇翕动,“可是,我只想要你的命啊。”
高祁瞬间绝望,口不择言道:“太子的死跟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杀我!”
极端恐惧下,人会丧失理性思考的能力。
他在见到盛昭宁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他。
甚至可以说,他早已经做好了被她找到的准备,只不过当这一切发生时,他还是忍不住从心底里散发出恐惧。
自从替镇北王做事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边是镇北王的威逼利诱,一边又是做贼心虚的提心吊胆,他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
直到镇北王挥师入京,谋反篡位,他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谁知紧接而来的,就是盛昭宁修罗恶鬼一般疯狂的屠戮,所有参与宫变的人全部被杀,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
在得知徐阜死讯的时候,他吓得大病一场。
徐阜是最后一个被杀的人,如果盛昭宁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查到他的身上!
即使后来听说她被革职关押到了刑部,他内心的恐惧依旧没有丝毫减轻,甚至在梦里都是她拿着滴血的刀,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的场面!
盛昭宁,就是他的噩梦!
“这重要吗?”她半歪着头看他,“我不是来查案的,你认不认,我都要杀你。”
在高祁惊惧的目光下,她缓缓道:“不光是你,从内阁到六部,新科进士,内宫十二监,禁军二十六卫。帮镇北王做事的,共三十一人。”
“而你,是第三十二个。”
高祁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盛昭宁勾唇一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原本就是魏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