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此时此刻的心情,宋晟心知肚明,他任由额头上的鲜血流淌下来,染红半张脸,非但没有求饶,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臣知道,陛下怨恨老臣,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只怪老臣一人吗?”
说着话,宋晟咬着牙关,从地上慢慢爬起,跪坐在地,抬手指向上官秀,说道:“若非上官秀欺人太甚,步步紧逼,老臣又岂会与叛军私通?若非陛下处事不公,一心向着上官秀,老臣又岂会倒戈向钰王?老臣走到今天这一步,陛下不能怪老臣,这都是被你们逼的!被陛下你逼的!”
唐凌握住剑柄的手已经泛白,她作势要拔剑,上官秀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柔荑,柔声说道:“香儿杀他,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说着话,他提步走下台阶,来到宋晟的面前,站定。
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秀,老头子怒吼一声,身子上挺,要从地上蹿起。
两旁的禁卫军武士死死摁住他的肩头,把他牢牢摁跪在地上。上官秀微微弯下腰身,与宋晟对视,说道:“宋大人现在是怪我咯?”
宋晟挣脱不开禁卫军武士的禁锢,他咬牙切齿地冲着上官秀吼道:“竖子,上官小贼,你能进得了上京,进得了皇宫,但你也别想再出去了,你就陪着昏君一同赴死吧,老夫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
“你且得等着!”上官秀含笑说道:“你觉得自己死得冤吗?在玉郡被劫的赈灾银子,不正是出自你宋大人的手笔吗?明明知道玄容是宁南人的细作,你还收容他做门客,与宁南人私通,你不就是想为自己谋条退路吗?你做过的那些勾当,哪一条不是死罪?陛下能容忍你活到现在,已经够对你心慈手软了,可你不仅不知回报,反而还投靠叛军,宋大人当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当初官银被劫是宋晟干的?而且宋晟不仅私通叛军,还私通敌国?在场的大臣们,除了蔡霄,无不深感震惊。
宋晟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仰天狂笑道:“老夫这么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上官秀……”
他话还没说完,上官秀已一巴掌甩在宋晟的脸颊上,把宋晟打趴到地上。
他缓缓挺直腰身,瞥了眼趴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宋晟,沉声说道:“宋晟!私通敌国、反贼,罪无可恕,当处极刑!”
说着话,他看向站于宋晟左右的禁卫军武士,沉声说道:“把他拖出去,凌迟处死!就在金銮殿外执刑!”
“是!殿下!”两名禁卫军武士齐齐答应一声,架起宋晟,向外走去。宋晟甩了甩浑浆浆的脑袋,瞪着充血的眼睛,冲着上官秀撕心裂肺地叫道:“上官秀,老夫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上官秀,你恶事做绝,老夫等着你身败名裂、断子绝孙的那一天,上官秀……”
宋晟的嘶吼戛然而止,一名禁卫军武士抽出汗巾,塞进他的嘴巴里,把他的嘴巴死死堵住,老头子也再叫不出声来。
过了好半晌,直至大殿外面再次传来宋晟的惨叫声,人们才回过神来。有些大臣壮着胆子,伸长脖子,向大殿外面望去。
只见宋晟已经扒得一丝不挂,赤身**的被吊在架子上,一名凌迟的行刑手正用一把弯弯的牛角刀,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扔进旁边的木桶里。
在风国,被凌迟处死的人并不少,但亲眼目睹凌迟极刑的大臣倒是不多。看清楚大殿外的情景,有些胆小的大臣两腿软,纷纷瘫跪到地上。
即便是唐凌,也不愿意往外多望一眼。
宋晟的惨叫由强转弱,但惨叫之声一直持续,一直不停,仿佛魔咒似的,盘旋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旁。所谓的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不挨上千刀就中途死了,那就是行刑手的责任了。
对于外面正在行进中的凌迟极刑,上官秀看都不看一眼,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扫视在场的大臣们,问道:“我的建议是,放弃皇宫,向外突围,诸位大人还没说说自己的见解呢!”
现场一片沉寂,没有一人接话。上官秀一到,先是掐死了何图,现在又当众凌迟处死了宋晟,人们对上官秀的惧怕已经深至骨髓里,哪里还敢对他的建议提出半点疑问。
在这一刻,上官秀表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权倾朝野,即便是皇帝身边的禁卫军,都以他马是瞻,直接听从他的号令行事。
等了半晌,见无人接话,上官秀扬起眉毛,问道:“怎么?诸位大人都无异议?”说话之间,他走回到台上,站回到唐凌的身边。
这时,韩烨出列,说道:“大将军,叛军兵力数十万众,而我方现在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足七万,龟缩在皇宫里,还能凭借皇宫的城防抵御住叛军,可一旦向外突围,我方将士,怕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叛军了!”
韩烨说出了在场众人谁都不敢说的疑虑。
现在选择突围,那不等于是出去找死吗?依仗着皇宫的城防,己方也只是堪堪抵挡住叛军的攻势,向外突围,失去城防优势,己方得立刻被叛军杀得全军覆没,谁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