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软的守卫上来劝他,不必再跪,圣女在山顶的圣庙,不知山下事,就算他跪在这里一年、十年,跪成了白骨,圣女也不知道。
可肖绝谁的话都不听,就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肖绝的信念很简单,秀哥在临死之前说的话,一定不会是无稽之谈,秀哥让自己带他到神池找圣女,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上官秀说的话,他一定会听,上官秀让他去做的事,他一定会去做。这份信任,即包含着相濡以沫的兄弟情义,也包含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忠诚。
等到第二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在圣山长长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一名白衣女子。看到这名白衣女子,守卫们表情同是一正,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说道:“姑娘!”
白衣女子没有看旁人,目光落在跪地不起的肖绝身上,过了片刻,她说道:“肖将军!”
肖绝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台阶上的白衣女子。确切的说,他现在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轮廓,至于对方长得什么模样,他已完全看不清楚。
“肖将军可以走了。”白衣女子顿了顿,又道:“上官大人可以留下。”
听闻他的话,肖绝垂下头,紧紧咬着下唇,泪珠和血珠一并滴落在地上。
“上官大人现在何处?”
肖绝颤巍巍地站起身形,走到不远处的密林阴凉处,将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官秀抱了出来。
“肖将军把上官大人交于我就好,肖将军现在可以回了。”白衣女子接过上官秀,声音柔和,语气平缓地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肖绝手扶着一块石头,慢慢坐到地上。
白衣女子再没有多看他一眼,也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抱着上官秀一步步地走上台阶。
别看她身子清瘦,但抱着上官秀丝毫不费力,步伐平缓又轻盈。见她上山,守卫们又齐齐躬身施礼,说道:“恭送姑娘!”
看着渐行渐远的白影,肖绝有气无力地问道:“她是何人?”
“墨云姑娘。”一名守卫小声说道。
“原来是她。”肖绝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墨云先把上官秀带到圣池,为他净了身,而后方把他抱进圣庙。
圣女就站在圣庙大厅的正中央,面向着雄伟庄严的圣神石像。墨云缓缓走到她的背后,小声问道:“圣女真打算用天香豆蔻救活上官秀?”
“我,欠他一个人情。”
“圣女早已经还他了。”
“斤斤计较,我岂不和他一样,像个商人。”还是奸商。圣女转回身,垂下眼帘,看着被墨云抱着的上官秀。不知是不是刚在圣池中浸泡过的原因,他的肤色已不像尸体般的灰白,而如同婴儿般的嫩白,真好像是睡着了似的。
圣女嘴角扬起,笑了,慢悠悠地说道:“有些人,死了比活着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墨云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两下,沉默未语。如果让外人知道圣女如此毒舌,恐怕下巴都会被惊掉吧。圣女转身,向大殿的里面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带着这个麻烦精到内室。”
“万事皆有因果,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当初上官秀在宁南有恩于神池,今日,也算他善有善报吧。”
“可是圣女,”墨云追上圣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天香豆蔻现已只剩下一颗阴豆,已无阳豆。”
天香豆蔻,有阴阳之分,只有阴阳二豆一同服用时,才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只单服其一,并无此效。当年唐寅也服用过天香豆蔻中的阳豆,是用于解毒。后来他还凑齐过天香豆蔻的阴阳二豆,只不过又被他给毁掉了。
圣女问道:“为何没有阳豆?”
墨云暗叹口气,说道:“阳豆早已被圣女服用。圣女是至阴之体,活不过三岁,前任圣女用天香豆蔻中的阳豆……”
“所以,阳豆还在,就是我喽。”
咕噜!墨云吞口唾沫,在后面怪异地看了圣女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圣女总该不会要把自己喂给上官秀吃吧?”
圣女咯咯地笑了出来,说道:“饮我之血,足矣。”说着话,她回头瞥了上官秀一眼,耸耸肩,语气轻快地说道:“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饮人血了,听说在宁南喝过很多呢。”
“……”墨云的嘴角再次抽搐。原来圣女也这么八卦,这么喜欢听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