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要我怎么办,人家记者说你过气了,没兴趣,我能怎么说?”
“我不是有新专辑吗?”
“烧钱而已。”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吗?”
“我们都一样,失败者,都一样。”
“我,我不觉得啊……”肖然胆怯地说道,“我,我觉得何芊芊很棒的,我很喜欢她的歌。”
何芊芊并没有在意,继续对着陈伊泰,“我失败无所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这么懦弱?”
陈伊泰从窗边走到何芊芊的面前,从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情绪,又或者是太多的情绪难以稀释,混杂在一起只是显得模糊而肮脏。
肖然看出了无力感,而何芊芊看出的,只是一个蹩脚却足以对付肖然的游戏。
“老……伊泰,你……”
“你说得对,”陈伊泰还是对着何芊芊,这场游戏只需要两个参与者,原来无力的是肖然自己。“我是懦弱,我没本事,我给别人写的歌都能上榜,只有你唱的就像垃圾一样无人问津!不!垃圾至少还有人会处理,你呢?”
“啪——”陈伊泰居然给了何芊芊一巴掌,“你这个废物!你让我的公司亏了多少钱?啊?”
肖然随着何芊芊的诧异,惨叫一声,用力推开了陈伊泰,“你,你疯了!”
“肖然,我……我怕……我的公司已经负债累累了,我只怕照顾不了你……”说着,陈伊泰双手捂着脸,瘫坐在了椅子上。
“我,我们大家都可以一起想办法的,一定可以解决的!你别着急,也,也别打人……”肖然偷偷看了看何芊芊,脸色惨白,却总觉得有点白得过了头。
“其实,我早就想到办法了,但是……”
“什么办法,说出来,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嘛!”肖然欣喜若狂,爱的人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爱的人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希望。
“是这样的,”陈伊泰站起来拉住肖然的手,“昨天你不是和我说,你要参加新年晚会吗?”
“是……”肖然点点头,眼睛看着陈伊泰温暖的大手。他没问自己的手为什么这么冷,自己也没问他的手为什么那么暖。
“我们想,你可不可以和那个大老板说一声,让何芊芊也表演个节目。”
“可是……那是钢琴演奏会。”
“这是我们的工作,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和老板提一下,我的一切就拜托你了!”说着,陈伊泰眼泛泪光,对着肖然深深的鞠了一躬。
也许,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事情是我无法办到的,很多事情是我连想都没想过的。
也许,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事情是我梦想得到的,一些事情是我得到后以为是在做梦。
也许,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需要为他做一件事,一件我可以放下所有顾忌就毫不犹疑的答应的事。
当我来到北岛,当我看着钢琴从海语被人抬走,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钢琴了。当我看着手机里记录的狄迪的手机号码,当我路过北岛最豪华的演奏厅,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在一个五彩绚烂的梦境里。然而,当你要我帮忙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我最想要的,只是为你做一件事,做一件让你开心的事。代价,我真的不在乎。
肖然淡然的笑了笑,说了一句“等我消息”,就离开了这个寒冷的密闭空间里。外面也许更冷,但她心里装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期盼,以及自己的诺言。我需要诺言,因为它让我知道,你需要我。
“刚刚演的挺逼真的嘛,”何芊芊捏了捏自己柔弱无骨的双手,犀利的眼神盯着陈伊泰,“是不是想真的扇我一巴掌?”
陈伊泰讪讪的笑了笑,又站到了窗边。夜幕在游戏结束的同时上演,楼下一片漆黑。陈伊泰看不见那个女孩。身边的女人,他已经不想看了。
一句话,一个道理,重复得多了,反而更容易忘记。
肖然不记得邵婷是怎么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自己的,也不记得霍源是怎么苦口婆心的求自己再考虑考虑的。她只记得陈伊泰知道自己把演出的机会让给何芊芊后,极度敷衍的一句谢谢。因为它那么稀少,因此它那么珍贵。
“没有为什么,就像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我爱他,我就要为他付出一切。”肖然主动担当起了何芊芊的助理,每天大包小包的跟着何芊芊去排练,然后在排练室外面冰冷的木椅上,哈着气度过一个又一个新年之前的日子。她觉得很幸福,因为她重新看到了陈伊泰光彩四射的模样,因为她终于可以和陈伊泰朝夕相处。虽然隔着一个厚实得连琴声和歌声都听不见的铁门,但是肖然依然默默守候着,她相信终有一天,温暖的光也会射到自己的身上。
新年究竟过的什么?一样的日出日落,一样的寒风刺骨,一样的人,一样的步骤,一样的城市,一样的24小时。为什么这一天总是那么的特别,为什么鞭炮的声音那么热闹,为什么子夜的饺子那么美好,为什么你的脸上总是有那么多的红润,为什么天边没有下雨却仿佛悬挂着一道彩虹?
“发什么呆,进场了。”邵婷没好气的推了推身前的肖然,北岛新年晚会如期举行,肖然和邵婷拿着贵宾票,最先走进了金光闪耀的会场,成排的红皮座椅使得距离感十足,一架晶莹剔透的水晶钢琴停放在舞台上,宛若童话仙境。
渺小的人在浩瀚的空间里总是心情澎湃,肖然和邵婷紧紧抓着彼此的手,笑着,终于找到了新年的特殊气氛。
“好漂亮!”
“嗯!”邵婷拼命的点着头,涨红的脸颊滚烫。
慢慢的,人多了起来,人声就显得吵杂。肖然和邵婷没再说话,只是紧握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也许我们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些东西。当我们后知后觉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选择接受,虽然我们也曾那么的不忍。
肖然不断的打量着来往的人,一张张脸孔都因为兴奋而略显庸俗,偶尔几个冻坏的脸还流着清涕,挂着满足的笑容。这并不是很好的风景,但是肖然依然饶有兴致的寻找着,因为她的身边依然留着一个空的位置。她想知道霍源安排了一个什么人坐在自己旁边,是陈伊泰,是霍源自己,还是,那个感觉仿佛很久很久没再见面的,陆大元。
答案一直到表演开始,也没有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