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走没影儿了,舒楝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拖着沉重的双腿朝酒店走去,只盼这倒霉催的一天赶紧过去。
不曾想,倒霉赶着趟来,衰运也紧随其后。
第二天舒楝惊闻她策划的新杂志和配套的线上交易平台被打包卖了出去,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第6章 像中枪一样
舒楝请了半天假,把家中诸事料理清爽后,乘公交车上班。她的车送修理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倒出了惯性,在烈日下晒了半个钟头,一部计程车都没截到,只好挤公交车——见鬼了,大中午搭公交的人竟然多到了肉贴肉的地步,每停一站,司机就对上车的人吆喝:“往后走,往后走”,舒楝全身糊在后门上,脸压着玻璃,一路呼吸困难地捱到城投集团。
城投集团以不差钱著称,它投资的项目在这个城市中所有的黄金地段都拥有一席之地,而它的总部却窝在一座毫不起眼的砖红色半环形五层小楼,旨在彰显国企的低调和虚怀若谷——傻子才会信!
舒楝刷卡进门,前台小姑娘和保安老赵齐齐向她使眼色。
“有事?”,舒楝不明所以。
“大事!”,前台小姑娘眨眨眼。
“二楼吵翻天了”,老赵朝头顶上指了指。
二楼是企业文*化部和党支部的地盘,难道老闫和党支部的人火并了?嘁,怎么可能,老闫巴结他们还来不及。
风闻现任党支部副书记徐有才是瞿总的接班人,何况他还是集团副总,赢面很大。老闫自从抱上他的大腿,一改往日对党支部那伙人爱答不理的态度,集团申报市精神文明建设先进单位,老闫比负责该项任务的党支部还上心,整理申报材料,设计封面,甭管多小的事,党支部但有所求,老闫无一不应。
很难想象最近好的蜜里调油的两个部门会起冲突,也许老闫内分泌失调,自己发癫……猜不出所以然,舒楝耸耸肩,放弃追根究底。
下一刻,她知道了谜底。
本该明早九点出现的新晚报副主编傅辛成脸色铁青地奔下楼梯,跟在后面的记者林孜琪也沉着脸,冷不丁和站在前台旁的舒楝打了照面,他收住脚步,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扭头去追自己上司。
傅辛成走到门边,猛然回转,双眼喷火地盯住舒楝,手指就差戳她脑门了,“闫宝行搞什么鬼,新杂志样刊都出了,线上交易平台也正在试运营,他商量都不跟我商量就拍板儿卖出去了,还有你,他做决定前,你怎么也不跟我通下气儿?当初可是你找到我谈合办新杂志提案的,费了多大劲儿才促成合作,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现在说卖就卖,千万别告诉我,在这桩交易中,你没掺一脚!”
舒楝的嘴张开又闭上,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形容她此刻的震惊和愤怒,没错,这桩交易中,她是无辜的,无辜的像个白痴,她甚至不知道老闫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联系好了买家,又如何把这个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在傅辛成看来,舒楝和老闫是一伙的,他朝她发火理所应当,但看她的反应比他接到老闫的电话时更茫然,于是难以置信地问:“这事你不知道?”
舒楝恶狠狠地磨牙,“我要是知道了,这么缺德的事他干得成么!”
傅辛成终于让怒火中烧的大脑冷静下来,找回一丝理智,就立场来说,他和舒楝是一致的,两个人都急于打破在单位受辖制的现状,致力于开辟能够自己说了算的新事业——傅辛成在报社是万年老二,做了多年的抬轿人,终于熬走了一把手,以为上位的机会来了,谁知空降的人轻易地摘去了他望而不得的胜利果实。
舒楝的情况略有不同,她是为自己效力的部门谋个退路。
瞿总当家时,喜好作秀,热衷搞面子工程,故而重用精通此道的闫宝行和他的企业文*化部,上行下效,集团和分公司的人也跟着高看老闫一眼,即使再不齿他的为人,见了面,也得捏着鼻子尊称一声“闫老师”。
企业文*化部地位超然招致了不少眼红和嫉恨,人们在背后亲切地叫老闫狗腿子,更把他领导的部门看作可有可无的鸡肋。如果瞿总倒台,老闫耀武扬威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很难说继任者萌哪一套,近来集团人事变动频繁,有人升有人降,其中蹦跶得最欢的要数闫宝行的老对头卢博士。
卢博士和他的企业战略发展研究室正着手调整集团的组织架构,很多部门面临着合并整合,一时之间,从高管到职员人人自危,企业文*化部更是首当其冲。
如此大规模的“战略调整”,比较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是“以更良好的姿态迎接未来的挑战,而不得不经历转型过程中的阵痛”,但明眼人心中自有计较,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老闫和卢博公开别苗头不是一回两回了,卢博这次手握尚方宝剑,磨刀霍霍挥向高耗低产部门以及非核心业务部门。作为后者,即便企业文*化部被调整没了,也不过是“艰难地抉择”下必要的牺牲罢了。
无论是舒楝还是老闫都不会引颈就戮,早在集团有异动时,俩人就琢磨着想辙儿躲过这一劫。舒楝的思路很清晰,独立出去,只有这样才不用战战兢兢地听命行事,不用担心因为上面的喜好变化而被裁撤,所以她想办一本新杂志,老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