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被问得脸一红,虚张声势的骂了句。扭头看祁婧优雅如常,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关切和探问多过调侃,稍稍放了心。伸手在她肚皮上摸了摸,坏笑着说:
“都快当妈的人了,别那么没溜儿行吗?你不是给憋坏了吧?”说完咯咯直笑。
明知是句玩笑,却直接戳中了祁婧的心病。自从月份儿大了,就跟许博刻意避免触及跟那回事儿有关的一切线索。怎奈罗翰横插了一杠子,撩拨得夫妻俩直上火。虽然祁婧用明确的态度逼退了罗翰,可接下来的平静日子更空得难受似的,只是压在心底不明说罢了。
祁婧在可依面前一直端着姐姐范儿,经她这么一挤兑,一时脸上还真有点儿挂不住,又不好翻脸,把心一横,悠悠的说:
“据我所知,你的实习生可还是个新手儿,当心别让猫叼走了哈!”
可依握着方向盘慢慢敛住笑,眯着眼睛瞥向祁婧。只见她舒服的偎在座位里,美目流盼,气完神足,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活脱脱就是一只毛色黑亮的波斯猫。
“婧姐,你这连发十二道金牌似的招我过来,不会只是保媒拉纤儿吧?”
可依忽然想起跟岳寒作妖的那个早上是被追问过的,生怕祁婧掉过头来弯道超车,赶紧转了话题。
“不是说了么,把你卖了,买主就是前面那个老司机。她对你挺满意的,现在就看你的了,不用你自个数钱。”
可依席间就注意到祁婧跟唐卉并头喁喁,此时恍然。
“唐卉姐啊,她是哪个公司的HR?”
“与卉传媒!”祁婧第一次把自己跟唐卉商定的公司名字介绍给别人,心里真有那么点儿小激动。
“没听说过。”
“上个月才注册的。”看着可依瞪着大眼睛转过头来,祁婧故意抬起了下巴,故作姿态:“哼,你以为姐姐是扶你上位啊?我是拉你下水!公司初创,敢来吗?”
“敢来妈——”秦爷拉长了音,咬牙切齿的重复着这叁个字。毕业以后,她已经太久没体验过这样的燃情时刻了。
之前的半个多月里,她每天都会想到这个问题,走出校门以后的两年半,都干了什么?坐办公室,当办事员,其实就是打杂。
自己一个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校刊副主编,“四月天”乐队主唱,系学生会宣传部长写的总结被芳姐改得体无完肤,说不规范,不全面,不准确,没创新!难道微博里的二十万粉丝天天都不吃药么?
后来她终于发现,不是粉丝有病,是自己有病,糊里糊涂撞进了衙门口,迷上了县太爷,却忽略了自己一不会唱,二不会笑,叁不会作态,四不懂逢迎,根本就拜错了庙门。
祁婧的一句话好像一声春雷,激活了可依姑娘身体里的杨柳新芽,还有什么能比创业更容易点燃一个热血青年的生命么?
越想越激动,可依压住兴奋控制着油门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祁婧说的是“敢来吗?”不是“敢去吗?”扭头再看她,瞬间从那淡定的笑容里领会了一层深意。
“我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孩子生下来就去找陈主任辞职。”祁婧没等可依发问自行解释着。
可依听了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差点蒙住了眼睛。跟这个妖精做了快两年的同事,即便没经历过什么事,却是她生平少有的那种意气相投,又心生敬慕的伙伴。日复一日的相对而坐,更自然积攒下历久弥深的姐妹情谊。一下子分开了,怎能轻易割舍呢?
这下可好了,她没忘了秦爷,秦爷也自然不会放过她!
到了店里,可依根本没了替岳掌柜义务公关的心思,也不顾什么待客之道了。抢了头两杯咖啡,把未来的老板伺候到雅座上,掏心掏肺的表起了忠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可依姑娘开始了无可救药的忙碌。
去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她就觉得自己找到了透着生命芬芳的肥沃土壤。作为互联网的原住民,行走在时代风口浪尖儿上的秦可依,触角是敏锐的,思路是鲜活的,功底是扎实的,做事是勤奋的。不到半个月,她就成了唐卉的得力助手。
唐卉是做广告出身,所以目前业务大头都在广告上。然而,唐总理的野心可不是多接几单广告就能满足的,她要的是独树一帜,别具一格,雄霸一方。
“我们不一样!”
对于任何一颗自由跳动的心,这该是最让人心驰神往的目标吧。可依在憋创意,写文案,租设备,跑场地的忙碌中时常这么想。
除夕之夜眨眼间就到了,可依严重怀疑每个人眼中雪花飘落的速度都是一样的,她看见的明显快得多。
年夜饭是程归雁操持的,虽然能看出来她下了翻功夫,可秦爷毕竟不是男人,对秀色可餐的体悟略逊一筹,还是能吃出来牛肉不烂,鸡汤太咸的。
不过,这都不是可依关心的重点。她惦记的是花了一整天设计的新方案,要叁天后才能出现在唐卉的办公桌上。
当可依踏着午夜的钟声从万人空巷的街市回到公寓的床上,正觉得过节是一种浪费的时候,手机响了。
“喜诞麟儿,母子平安!”
可依立马回了过去:“谁也别想跟我抢,我要当干爹!”
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发了个红包。
又想了一会儿,起身披衣出门直奔产科病房……
【第叁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