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通守余君师鲁,好古博雅,搜访先生遗文又得十卷,以为别集。其标目则一仿乎前,而每篇之下必书其所从得。”是《别集》之编,出余师鲁手。惟《续集》不得主名,朱玉亦云无考。观镛所序在度宗之初,则其成集亦在理宗之世也。此本为康熙戊辰蔡方炳、臧眉锡所刊,眉锡序之,而方炳书后题曰《朱子大全集》。
不知其名之所始。考黄仲昭跋及嘉靖壬辰潘潢跋,尚皆称《晦庵先生集》。而方炳跋乃称:“朱子故有《大全文集》,岁月浸久,版已磨灭。”则其名殆起明中叶以后乎?惟是潢跋称文集百卷、续集五卷、别集七卷,与今本合。而与潢共事之苏信所作前序,乃称百有二十卷,已自相矛盾。方炳手校此书,其跋又称原集百卷、续集十卷、别集十一卷,其数尤不相符。莫明其故。疑信序本作百有十二卷,重刻者偶倒其文,而方炳跋则缮写笔误,失於校正也。方炳跋又称校是书时不敢妄有更定,悉依原本。即续、别二集亦未依类附入,颇得古人刊书谨严详慎之意。今通编为一百一十二卷,仍分标《晦庵集》、《续集》、《别集》之目。
不相淆乱,以存其旧焉。
△《梁谿遗稿》·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尤袤撰。袤有《遂初堂书目》,已著录。《宋史》袤本传载所著《遂初小稿》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梁谿集》五十卷。今并久佚。国朝康熙中,翰林院侍讲长洲尤侗,自以为袤之后人,因裒辑遗诗,编为此本。盖百分仅存其一矣。厉鹗作《宋诗纪事》,即据此本为主。而别摭《三朝北盟会编》所载《淮民谣》一首,《茅山志》所载《庚子岁除前一日游茅山》一首,《荆溪外纪》所载《游张公洞》一首,《扬州府志》所载《重登斗野亭》一首,《郁氏书画题跋记》所载《题米元晖潇湘图》二首,《后村诗话》所载逸句四联。
而“去年江南荒”两联,即《淮民谣》中之语,前后复出。良由琐碎捃拾,故失於检校。知其散亡已甚,不可复收拾也。方回尝作袤诗跋,称“中兴以来,言诗必曰尤、杨、范、陆。诚斋时出奇峭。放翁善为悲壮。公与石湖,冠冕佩玉,端庄婉雅。”则袤在当时,本与杨万里、陆游、范成大并驾齐驱。今三家之集皆有完本,而袤集独湮没不存。盖文章传不传,亦有幸不幸焉。然即今所存诸诗观之,残章断简,尚足与三家抗行。以少见珍,弥增宝惜,又乌可以残賸弃欤!
△《文忠集》·二百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周必大撰。必大有《玉堂杂记》,已著录。是集即史所称《平园集》者是也。开禧中,其子纶所手订。以其家尝刻《六一集》,故编次一遵其凡例,为《省斋文稿》四十卷、《平园续稿》四十卷、《省斋别稿》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类稿》七卷、《玉堂类稿》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龙飞录》一卷、《归庐陵日记》一卷、《闲居录》一卷、《泛舟游山录》三卷、《乾道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一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唐昌玉蕊辨证》一卷、近体乐府一卷、书稿三卷、劄子十一卷、小简一卷。其年谱一卷,亦纶所编。又以祭文、行状、谥诰、神道碑等别为《附录》四卷终焉。陈振孙谓初刻时以《奉诏录》、《亲征录》、《龙飞录》、《思陵录》十一卷所言,多及时事,托言未刊。郑子敬守吉时,募工人印得之,世始获见完书。今雕本久佚,止存抄帙。而《玉堂杂记》、《二老堂杂志》等编,世亦多有别本单行者。已各著於录。兹集所载,则依原书编次之例。仍为录入,以存其旧第焉。
△《雪山集》·十六卷(永乐大典本)
宋王质撰。质有《诗总闻》,已著录。其集久佚不传。仅散见《永乐大典》中。史称其尝著论五十篇,言历代君臣治乱,谓之《朴论》。今止存《汉高帝》、《文帝》、《五代梁末帝》、《周世宗》四篇。质自序《西征丛记》云:“自丁亥至庚寅,得诗一百三十有九、词五十有一、记十、序六、铭二。”又於淳熙二年作《退文》,有六悔六变。《永乐大典》所载乃总题曰《雪山集》,不可辨识。
又《宋史·艺文志》称《王景文集》四十卷,而别出《雪山集》三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作三卷。焦竑《经籍志》、朱彝尊《经义考》则俱云四十卷。考王阮原序,称其家以遗稿见属,乃为蒐罗删次,釐为四十卷。名曰《雪山》,本其旧也。然则质初有小集三卷,自题《雪山》之名。迨阮删定遗稿,编为全集,而其名如故。故三卷之本与四十卷之本诸书互见也。张端义《贵耳集》载其《何处难忘酒》诗四首,称所撰有《雪斋集》,则又刊本流传讹“山”为“斋”矣。
今蒐罗排次,共得一十六卷。其诗文有岁月可稽者,各加考证附於题下。虽残阙之馀,十存四五。其生平出处与文章宗旨,尚可以见其梗概焉。《宋史》本传颇以气节推质。而周密《齐东野语》载:“张说为承旨时,朝士多趋之,惟质与沈瀛相戒勿诣说。已而质潜往说所,甫入客位,瀛已先在。物议喧传,久之皆不安而去。”与史殊相乖剌。考史称“虞允文以质鲠亮不回,荐为右正言。时中贵人用事,多畏惮质,阴沮之”云云。则质非附势求进者,殆张说等惧其弹劾,反造此谤。史所谓阴沮之者,正指其事,密不察而误载也。观其初受张浚之知,又以汤思退荐为太学正,而集中《论和战守疏》,排击二人,皆无恕词。此岂放利偷合者所能为欤!史又称质博通经史,善属文,与九江王阮齐名。阮序是集,亦称听其论古,如读郦道元《水经注》。名山支川,贯串周匝,无有间断。自明以来,阮义丰集尚传,而质集湮没不彰,谈艺家亦罕能称道。今仰蒙睿鉴,取其《论和战守疏》及《上宋孝宗疏》诸篇,词旨剀切,当於事理,特命校正剞劂,以发幽光。洵为千载之一遇。至集中青词一体,本非文章之正轨。谨钦遵谕旨,於缮录之本姑仍其旧,於刊刻之本则概予芟除。又如《会庆节功德疏》、《福地化缘疏》、《真如修御书阁疏》、《天申节开启疏》、《满散疏》、《水陆修斋忏经》诸疏及《化缘修造榜文》诸篇,亦皆语涉异教。刊本并为削去,以示别裁焉。
△《方舟集》·二十四卷(永乐大典本)
宋李石撰。石有《方舟易学》,已著录。《宋史》不为石立传,其集亦不见於《艺文志》。惟《书录解题》载《方舟集》五十卷、《后集》二十卷。自明以来,绝无传本。今从《永乐大典》采掇编次,犹可得十之六七。考邓椿《画继》,称其出主石室(案此指由太学博士黜为成都学官时),就学者如云。闽越之士,万里而来,刻石题诸生名几千人。蜀学之盛,古今鲜俪。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称:“石在太学时,適右学生芝草,学官称贺,石独以为兵兆。由是坐斥。
赵雄其乡人,骤贵,石不与通书。及石罢官,值雄秉政,遂不复起。”是石亦学问气节之士。《资州志》又称其好学能属文,少从苏符尚书游。而集中亦有为苏峤所作《苏文忠集御序跋》。知其文字渊源,出於苏氏。故所作以闳肆见长。虽间失之於险僻,而大致自为古雅。诸体诗纵横跌宕,亦与眉山门径为近也。谨以类排比,编为诗五卷、词一卷、文十二卷。又浙江采进遗书中有石所撰《易十例略》、《互体例》、《象统》、《左氏卦例》、《诗如例》、《左氏君子例》、《圣语例》、《诗补遗》诸篇,皆题门人刘伯龙编。而帙首一行乃标曰《方舟先生集》。勘验《永乐大典》所录,《经说》诸篇与浙江本无异。而其前冠以“方舟集”字亦与浙江本同。盖本附入集中,后全集散亡,仅存此《经说》。今仍别为六卷,附之於后,以还其旧焉。
△《网山集》·八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林亦之撰。亦之字学可,号月渔,福清人。林光朝之弟子也。光朝讲学於红泉,及卒,学者请亦之继其席。赵汝愚帅闽,尝荐於朝,未及用而卒。景定间赠迪功郎。原集刊於绍定辛卯。刘克庄序称:“尝谓艾轩高处逼《檀弓》、《穀梁》,平处犹与韩并驱。至於《网山》论著,句句字字,足以明周公之志,得少陵之髓。其律诗高妙者,绝类唐人。疑老师当避其锋。他文称是”云云。其推之可谓至矣。今观此本,诗仅二卷,而輓诗居一卷。文凡六卷,而祭文居二卷,祝文聘书居一卷,青词、募疏之类不轨於正者,又居一卷。殊不类克庄之所称。
其编次尤为猥杂。疑原集散佚,无识者掇拾丛残,重编此本,故遗其菁华而存其糟粕也。宋人撰著,传者日稀。既未睹其全帙,姑以此本著录,备插架之一种云尔。
△《东莱集》·四十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吕祖谦撰。祖谦有《古周易》,已著录。其生平诗文,皆祖谦殁后,其弟祖俭及从子乔年先后刊补遗稿,釐为文集十五卷。又以家范、尺牍之类为别集十六卷。程文之类为外集五卷。年谱、遗事则为附录三卷。又附录拾遗一卷。即今所传之本也。祖谦虽与朱子为友,而朱子尝病其学太杂。其文词闳肆辨博,凌厉无前,朱子亦病其不能守约。又尝谓“伯恭是宽厚底人,不知如何做得文字似轻儇底人。如《省试义》,大段闹装馆职,策亦说得漫不分晓,后面全无紧要”。
又谓伯恭《祭南轩文》,都就小狭处说来。其文散见於黄、滕璘所记《饶录》。
后托克托修《宋史》,遂列祖谦於《儒林传》中,微示分别。然朱子所云,特以防华藻溺心之弊,持论不得不严耳。祖谦於《诗》、《书》、《春秋》皆多究古义,於十七史皆有详节。故词多根柢,不涉游谈。所撰文章关键,於体格源流,具有心解。故诸体虽豪迈骏发,而不失作者典型,亦无语录为文之习。在南宋诸儒之中,可谓衔华佩实。又何必吹求过甚,转为空疏者所藉口哉!又按《朱子语类》,称“伯恭文集中如《答项平甫书》,是傅梦泉子渊者。如骂曹立之书,是陆子静者。其他伪作,想又多在”云云。是祖俭等编集之时,失於别择,未免收入赝作。然无从辨别,今亦不得而删汰之矣。
△《止斋文集》·五十一卷、《附录》·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陈傅良撰。傅良有《春秋后传》,已著录。此集为其门人曹叔远所编,前后各有叔远序一篇。所取断自乾道丁亥讫於嘉泰癸亥。凡乾道以前之少作,尽削不存,其去取特为精审。末为附录一卷,为楼钥所作神道碑、蔡幼学所作墓志、叶適所作行状。而又有杂文八篇缀於其后,不知谁所续入。据弘治乙丑王瓒序,称泽州张琎欲掇拾遗逸,以为外集,其琎重刊所附入欤?自周行己传程子之学,永嘉遂自为一派,而傅良及叶適尤其巨擘。本传称永嘉郑伯熊、薛季宣皆以学行闻。伯熊於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良皆师事之,而得季宣之学为多。及入太学,与广汉张栻、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言本朝文献相承,而主敬集义之功得於栻为多。然傅良之学,终以通知成败,谙练掌故为长,不专於坐谈心性。故本传又称傅良为学,自三代、秦、汉以下,靡不研究。一事一物,必稽於实而后已。盖记其实也。当宁宗即位之初,朱子以赵汝愚荐内召。既汝愚与韩侂胄忤,内批与朱子在外宫观。傅良为中书舍人,持不肯下,其於朱子亦不薄。然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称:“考亭先生晚注《毛诗》,尽去序文,以‘彤管’为淫奔之具,以‘城阙’为偷期之所。止斋陈氏得其说而病之,谓以千七百年女史之彤管与三代之学校,以为淫奔之具、偷期之所,窃有所未安。独藏其说,不与考亭先生辨。考亭微知其然,尝移书求其《诗》说。止斋答以公近与陆子静互辨无极,又与陈同甫争论王霸矣。且某未尝注诗。所以说诗者,不过与门人为举子讲义,今皆毁弃之矣。盖不欲滋朱之辨也”云云。则傅良虽与讲学者游,而不涉植党之私,曲相附和。亦不涉争名之见,显立异同。在宋儒之中,可称笃实。故集中多切於实用之文,而密栗坚峭,自然高雅,亦无南渡末流冗沓腐滥之气。盖有本之言,固迥不同矣。
△《格斋》四六·一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王子俊撰。子俊字材臣,吉水人。安丙帅蜀,尝辟为制置使属官。其始末则未详也。所著有《史论》、《师友绪言》、《三松类稿》诸书,俱已不传。此编原本题曰《格斋三松集》,疑即《类稿》中之一种,散佚仅存者。朱彝尊《曝书亭集》有是书跋,称抄得宋本《格斋四六》计一百二首。今检勘其数,与所跋相同,当即彝尊所见之本。杨万里尝谓其《史论》有迁、固之风,古文有韩、柳之则,诗有苏、黄之味。至於四六,踵六一、东坡之步武,超然绝尘,自汪彦章、孙仲益诸公而下不论。其推之甚至。今其他文已湮没不传,无由证所评之确否。
但就此一卷而论,其典雅流丽,亦复斐然可观。故朱彝尊亦谓其由中而发,渐近自然,无组织之迹。必谓胜於汪藻、孙觌,固友朋标榜之词。要之,骖驾二人,亦足步其后尘矣。
△《梅溪集》·五十四卷(兵部侍郎纪昀家藏本)
宋王十朋撰。十朋有《会稽三赋》,已著录。是集为正统五年温州教授何氵横所校,知府刘谦刻之,黄淮为序。凡奏议五卷,而冠以廷试策。前集二十卷,后集二十九卷,而附以汪应辰所作墓志。后有绍熙壬子其子宣教郎闻礼跋,称文集合前后并奏议五十四卷。与此本合。而《文献通考》作《梅溪集》三十二卷,续集五卷,并载刘珙之序。今无此序,卷数更多寡不符。应辰墓志则称《梅溪》前后集五十卷。与此本亦不相应。疑珙所序者初稿,应辰所志者晚年续增之稿,而此本则十朋没后其子闻诗、闻礼所编次之定稿也。观应辰称《尚书》、《春秋》、《论语》、《孟子》讲义皆未成书,而此本后集第二十七卷中载《春秋》、《论语》讲义数条。则为蒐辑续入明矣。十朋立朝刚直,为当代伟人。应辰称其於文专尚理致,不为浮虚靡丽之词。其论事章疏,意之所至,展发倾尽,无所回隐,尤条鬯明白。珙称其诗浑厚质直,恳恻条畅,如其为人。今观全集,淳淳穆穆,有元祐之遗风。二人所言,良非溢美。曹安谰言长语仅称其祭汉昭烈帝、诸葛亮、杜甫文各数语,未足以尽十朋也。
△《香山集》·十六卷(永乐大典本)
宋喻良能撰。良能字叔奇,义乌人。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补广德尉,迁国子监主簿。复以国子监博士召,兼工部郎中。除太常寺丞,兼旧职,出知处州。
寻以朝请大夫致仕。《宋史》不为立传。惟《金华先民传》载其仕履颇详。其兄良倚、弟良弼,亦俱以古文词有声於时,集中所称伯寿兄、季直弟者是也。良能所著《忠义传》二十卷、诸经讲议五卷、《家帚编》十五卷,俱久佚不存。其集《义乌志》作三十四卷。焦竑《国史经籍志》作十七卷。世亦无传。独《永乐大典》中所录古今体诗尚多,核其格律,大都抒写如志,不屑屑为絺章绘句之词。
杨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