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李处权撰。处权《宋史》无传。其集诸家亦不著录。惟方回《瀛奎律髓》中录所作《送二十兄还镇江》诗一首。而注其后云:“处权字巽伯,洛阳人。邯郸公淑之后。有《崧庵集》。宣和间与陈叔易、朱希真以诗名。南渡后尝领三衢”
云云。其履贯略可考证,而不言其距李淑为几世。今其集传本已绝。独《永乐大典》中有之。且寻检各韵,处权自序及其从弟处全原序、邵骥原跋,一一具在。
所纪生平踪迹,差为详备,惟世系仍未明晰。今案《建康志》有《李处全小传》,称:“处全,淑之曾孙,本丰县人,后迁溧阳。官至朝请大夫。”而王明清《挥麈馀话》亦称:“大理少卿李传正为淑之孙,即处全之父。”据此,则处权实淑曾孙,而家於溧阳。《瀛奎律髓》所称洛阳,当有刻本传讹,以溧为洛耳。淑家富典籍,其《邯郸图书志》,晁公武每引以为据。又精研声律,所作《诗苑类格》,今尚散见诸书中。处权承其世学,标新领异,别出以清隽之思,於诗道颇为深造。
处全序称其“齿益高,心益苦,句法益老,与少作不类”。是其覃思吟咏,老而弥工。虽原帙散佚,东京与南渡以后所作,互相糅杂,不复能以年岁辨析。而总其大概,五言清脱浏亮,略似张耒。七言爽健伉浪,可拟陈与义。在当时实一作手。久经湮没,幸而复存,亦论宋诗者所宜甄录也。谨采掇排比,以体区别,釐为六卷。仍以原序跋分系前后,俾将来有以考见焉。
△《藏海居士集》·二卷(永乐大典本)
案《藏海居士集》散见《永乐大典》中,题宋吴可撰。可事迹无考,亦不知何许人。考集中年月,当在宣和之末。其诗有“一官老京师”句。又有“挂冠养拙”之语。知其尝官於汴京,复乞闲以去。又有“往时家分宁,比年客临汝”及“避寇湘江外,依刘汝水旁”句。知其尝居洪州。建炎以后,转徙楚、豫之间。
又可别有《藏海诗话》一卷,亦载《永乐大典》中,多与韩驹论诗之语。中有《童德敏木笔诗》一条。考《容斋三笔》载临川童德敏《湖州题颜鲁公祠堂诗》一篇,其人与洪迈同时。则可乃北宋遗老,至乾道、淳熙间尚在也。集中所与酬答者,如王安中、赵令畤、米友仁诸人,亦多南北宋间文士。元祐诸贤,风流未沫。故所存篇什无多,而大致清警,与谢逸、谢薖兄弟气格相近。特其集既不传,后之言宋诗者遂不能知其姓氏。厉鹗《宋诗纪事》搜罗至三千八百馀家,亦未之及。则其沈晦已久矣。今一一裒辑,析为二卷。与《诗话》同著於录,俾不致终就湮没焉。
△《豫章文集》·十七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罗从彦撰。从彦字仲素,沙县人。以累举恩授惠州博罗县主簿。绍兴初卒。
淳祐间追谥文质。事迹具《宋史·道学传》。是编为至正三年延平进士曹道振所编。以宋儒称从彦为豫章先生,因以名集。道振原序称:“郡人许源堂刻其遗集五卷,近得邑人吴绍宗稿,釐为一十三卷,附录三卷、外集一卷、年谱一卷,凡一十八卷。”此本乃明代重刻。前有成化八年张泰序,后有嘉靖甲寅谢鸾跋。
《遵尧录》八卷、集二程及杨龟山语录一卷、杂著二卷、诗一卷、附录三卷、外集一卷。以年谱别置於前,不入卷数,故题为十七卷。然第一卷虽列经解之目,而其文久佚。有录无书,实止十六卷而已。
△《和靖集》·八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宋尹焞撰。焞有《孟子解》,已著录。然《孟子解》虽名见《书录解题》,原书实已散佚。今所行者乃赝本。惟此集犹相传旧笈。凡奏劄三卷、诗文三卷。
其壁帖一卷,乃焞手书圣贤治气养心之要,粘之屋壁以自警惕,后人录之成帙。
又《师说》一卷,则焞平日之绪论,而其门人王时敏所编也。考《朱子语录》,谓焞文字有关朝廷者,多门人代作。今其孰为假手,孰为真笔,已不可复考。
然指授点定,亦必焞所自为。《会昌一品集序》虽李商隐作,究以郑亚改本为胜,正不必尽自己出也。诗不多作,然《自秦入蜀道中作》云:“南枝北枝春事休,啼莺乳燕也含愁。朝来回首频惆怅,身在秦川最尽头。”亦殊有诗情。固未可概以有韵语录目之矣。
△《王著作集》·八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王蘋撰。蘋字信伯,福清人。《福建通志》称:“绍兴初,平江守孙祐以德行荐於朝,召对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累官左朝奉郎。”陈振孙《书录解题》则作“以赵忠简荐赐进士出身,官至著作佐郎。秦桧恶之,会其族子坐法,牵连文致夺官。”与《通志》所记不同。然此集以“著作”为名,则陈氏所言为是矣。陈氏著录作四卷,宝祐中其曾孙思文刊於吴学,卢钺为序。此本为明弘治中蘋十一世孙观所编。一卷为《传道支派图》,二卷为劄子杂文十馀篇,三卷以下为像赞题跋及门人私志语录之类。较陈氏所记,卷数遽增一倍。然遗文不过一卷,馀皆附录。实则亡佚四分之三。盖捃拾残剩而成,已非旧本。以其学出伊洛,而能不附秦桧,立身无愧於师门,故录而存之,不以残阙废焉。
△《郴江百咏》·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阮阅撰。阅字闳休,舒城人。赵希弁《读书附志》称其建炎初以中大夫知袁州。其事迹则未详也。所撰有《松菊集》。今佚不传。此《郴江百咏》,则其宣和中知郴州时作也。其诗多入论宗,盖宋代风气如是。而阅素留心吟咏,所作《诗话总龟》,遗篇旧事,采摭颇详。於兹事殊非草草,故尚罕陈因理障之语。
如《东山》诗云:“藜杖芒鞋过水东,红裙寂寞酒樽空。郡人见我应相笑,不似山公与谢公。”又《乾明寺》诗云:“直松曲棘都休道,庭下山茶为甚红。”往往自有思致。又如《愈泉》一首,所谓“古来诗病知多少,试问从今疗得无”。
语虽著相,然自为其《诗话》一编而作。是亦诗中有人,异乎马首之络者矣。此本出自厉鹗家,百咏尚阙其八。考《郴州志》亦不载。吴之振选《宋诗钞》及曹庭栋选《宋诗存》,均未及收。存之亦可备一家。惟每题之下不注本事,非对图经而读之,有茫不知为何语者。或传写佚之欤?《袁州府志》载其《宣风道上》诗一首、《题春波亭》诗一首,鲍氏知不足斋本录於此集之末,以补《松菊集》之遗。今亦从鲍本,并录存之焉。
△《双溪集》·十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苏籀撰。籀有《栾城遗言》,已著录。考苏、黄二家并隶名元祐党籍。南渡以后,黄氏虽承藉先泽,颇见甄录,而家学殆失其传。惟其孙,依附朱子之门,得以挂名於《语录》。朱子於苏氏兄弟攻击如雠,而於庭坚无贬词,之故也。然之著作,惟《宋史·艺文志》载有《复斋漫稿》二卷。世无其本。《文献通考》已不著录,宋人亦无称述者。文章一道,殆非所长。惟籀以苏辙之孙、苏迟之子,尚有此一集传世,为能不堕其家风。独是轼、辙之为伟人,不仅以文章为重;其立身本末,俱不愧古贤。籀此集中乃有《上秦桧》二书及《庚申年拟上宰相书》,皆极言和金之利。所以归美於桧者无所不至,不免迎合干进之心。
又杂著中别有《进取策》一篇,复力言攻刘豫以图金。前后议论,自相矛盾。盖皆揣摩时好以进说。小人反覆,有愧於乃祖实多,转不如黄之无咎无誉矣。特其诗文雄快疏畅,以词华而论,终为尚有典型,固亦未可遽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