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这样就叫孝顺?”章振贤反问,“除了没有生你,母亲和你亲娘有什么两样?她待你比待我都好!
儿子要继承家业,要好好磨砺,不能宠着护着,所以从我七八岁那会儿她就抱都不抱我了。
她的关心爱护全给了你,你就这么待她?”
“我待她难道不够好吗?”章瑛尖声反问道,“我姨娘是只生了我,但生恩不重不大吗?她是自愿生而不养的吗?她能养我、她会不养吗?”
章振贤听不得尖锐声音,恨不能捂住耳朵:“我好心好意来劝和,你倒还憎上我了!
我懒得和你多说,你自己想想清楚,和母亲闹翻了脸对你自己有没有好处!
你记住,你姨娘死了,你婆家也倒了。
安国公府不短你和阿淼的吃穿用度,但你在这个家里能过成什么样,全是母亲说了算!
你拎不清,自己日子难过,还得连累你儿子!”
章瑛眼泪簌簌滚下来。
她知道,二哥说的都对。
权衡利弊,她应该顺从听话。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嫡母很容易讨好,甚至不需要她小心翼翼地应对。
她是与众不同的。
庶女过得不输其他公侯伯府嫡女体面。
婆家出事,她能全须全尾地归家,还带上了儿子。
凭借的就是嫡母的宠爱。
她应该知足、应该感恩,不该伤母亲的心……
可她同样知道,她的心被陆念和余如薇的话捅了个大窟窿,填不上了。
余光里,章瑛看到了从外头进来的另一人。
那是章振礼,他站在门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人争执。
“那是我姨娘啊……”章瑛哽咽着,一字一字道,“二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父母俱全,你问问大哥,若是家中不让他祭拜他父母,他可愿意?”
章振贤这才注意到大哥来了。
他只冲章振礼点了下头,又和章瑛道:“你真是,这就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章瑛问,“我的孝,和你们的孝,写起来不一样吗?就因为我是姨娘生的……可我就是姨娘生的……”
章振贤实在不爱听她这些理由。
见她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好意,章振贤留下一句“大哥同她说”之后,甩袖子走了。
章振礼坐下来,叫嬷嬷拿了块帕子给章瑛。
章瑛别别扭扭接了,正擦着泪,就听见章振礼说她。
“你确实糊涂。”
章瑛愕然看过去:“大哥也这般说我?”
章振礼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章瑛仔细听自己说话。
“你想尽孝,这没有错,但你办事的方法太糊涂。”
“前次已经叫你母亲拒了,竟还巴巴地和她旧事重提,甚至争辩起来,你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你的目的是给你姨娘磕头上香,那何须她同意?”
“私底下能好好办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摆到台面上?”
“中元节到了,你买香买纸钱买经文,往那儿一烧,你心里念叨你姨娘,嘴上说是给阿淼他父亲烧的,不就成了?”
“孝心是你的孝心,你把事情办了就好,不用嚷嚷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你要祭拜姨娘,心意到了,而不是嘴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