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白雁下了台,这次就算我不死,也不想当这个船长啦。”余乐语调轻松,“别争,论脏话,你可喷不过老子。我混账了半辈子,你要我为了这条狗命规规矩矩当个弥勒佛,我真还不如吊死自个儿。”
涂锐颤抖着吸了口气。
“大局嘛,您老最懂。”余乐趁热打铁,“别烦我了成不?樊老贼要还活着,他们票死我前得掂量掂量。别一副我死定了的狗脸,我脚都想踹上去了。”
“如果樊白雁死了,我会指挥人们票死周大晖。”涂锐冷冷地回应道。
“去你的,人周大晖没得罪你。你还真想当第二个樊白雁啊?”
“至少这样你能……咳,而且主脑肯定会安插人手,咱们这边不好渗透,极乐号上准有。现在极乐号没了,周大晖的船是最好的选择。”
“你咋知道ul-01没扔一打秩序监察下来?难说咱船上有没有呢,说不定人秩序监察就想体验生活——”
“至少一万幸存者分配一个秩序监察,比例我跟你说过吧?这里本来就不是敏感区,一艘船上不可能有两个秩序监察,成本和风险都太高。他们老老实实做底层更不可能,咱们船上你我都是稳的……”
“行了行了,我明白。主脑想要能调整战局的位置咯,逗你一下还当真了。不过接下来你选副船长的时候可得小心……”
“你他妈给我正经点!”
爆炸声微弱下去,涂锐响亮地咽了口唾沫。
“轰炸强度暂时减弱70,投票时间到。”
甜美的女声响彻废墟海。
“为了废墟海的秩序与和平,我们必须逼出造成较大恶劣影响的不良分子,还请大家理解。投票名单将在十秒内发放,大家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做决策。若出现同票情况,轰炸会再持续六小时,直到投出结果为止。”
六小时足够耗尽小型船只的穿梭剂,主脑掐了个很好的时间点。这是个绝好的离开机会,阮闲抿抿嘴,跳上已经变得稳稳当当的地板,准备招呼涂锐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红色光屏浮现在他的面前,樊白雁的名字已经消失,排在第一位的无疑是余乐。
阮闲听到涂锐在门那边骂了句脏话,清清嗓子,拿起了什么设施。
“走石号的,都听好,把票都投给二号的周大晖。极乐号那边也听着,你们的船长抛弃你们跑了,现在死在了外头。要想好好过日子,也都自己掂量掂量,投二号周大晖,听见没?”
背景音里还有余乐隐隐约约的脏话。
然而另一个声音更加响亮,它来自于极乐号的主舰,播报范围比涂锐的舰内通讯广得多。阮闲停住拍门的动作,皱起眉头。
极乐号上,本来打算按下二号周大晖的冯江停住动作,屏住呼吸——
那个声音属于段离离。
甜美、凄楚而惹人怜惜,带着一点点沙哑。跟着余乐的墟盗船不少,那声音在不同船只间回荡。
“我是极乐号副船长段离离,当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我的船长已经死去了。作为曾经的……曾经的副船长,我有些话想要跟大家说。”
“快停掉!”涂锐大吼,可他的指令被段离离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想让大家知道,发生现在的不幸,完全是樊白雁一人的过错。”女声哭腔中带有一丝坚定,很有感染力。“不是大家的错,是我们辜负了你们。萤火虫不是糟糕的东西,是樊白雁把大家的工作安排得太过繁重。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只要工作稍微轻松一点,是不是生活就要好得多?那些不适都源于过劳,我曾经与樊白雁争论过,可惜没成功。”
“萤火虫不该成为束缚人的锁链,它本应是舒缓人心的药物。当初我制造它只是为了镇痛和给予人们短暂的解脱。请相信,只要适量,它几乎是无害的。只是樊白雁采取了错误的使用方式,把它用在极端的方面。”
“极乐号给了大家数年的温暖,请不要简单地放弃,不要因为别人的错完全否定自己。我相信灾难过后,剩余的大家肯定能够更加体谅彼此。粗暴的禁止无法带来任何进步……”
涂锐将手中的通讯器往地上一摔,面如死灰。余乐嘿了声,表情平静。
“我们都清楚秩序监察可能在极乐号。”余乐摸摸胡子拉茬的下巴,“老涂啊,现在我们知道是谁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