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继续摸鼻子,他能说什么呢?当初父亲这样做,的确是不厚道,又怎么怨得了月儿生气恼怒。但是,父亲为他用心良苦,不惜一切地保护他、培养他,哪怕是牺牲他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作为儿子,墨玄又怎忍责备于他。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墨玄寻思,莫非这丫头消气了?抬头一看,不妙啊,月儿的一双眼睛转啊转,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看来,这事儿远远没有结束呢!
“我去镐京,你也知道!”
这是个笃定的陈述句,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墨玄休想抵赖。但是,若是顺着她说,后面的问题就更大了。果然……
“好,河阴那次,你重伤,没有自主能力,我可以原谅。那后来,我去了镐京,你为什么避而不见?所以说,不是先帝不让你见我,而是你也不想见我吧!”
“我想!”墨玄急急否认,但否认完了,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什么下文都没有说出来,脸上一片晦暗。
“你想?”
李瑰月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她逼视着他,非要听个所以然才甘休。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敢去见你!”
这是什么破理由,李瑰月扶额望天。
“是真的,你在镐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刚到梅唤雪的会宾楼,我就知道了!你去……美意山庄作客,帮专诸绪出主意处理问题兵械,去春荣大长公主府上作客,去见文玉楼先生,帮医家脱困……这些事儿,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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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着,李瑰月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他却不肯出来见一见她,任由她怀揣着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秘密独自伤怀。
“这么说,竹风说的事儿也是真的了,景胜郡那次伏杀,你离我近在咫尺,却也吝惜一见,我有这么招你恨吗?”
“不不不,月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怎么会恨你!我当时……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觉得我不配出现在你面前,所以……”
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李瑰月气笑了,终于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来,要扬长而去。只是,墨玄还没有放开臂膀,她这样一起身,境况更加窘迫,反而成了墨玄似乎在抱着她小腿的情形。
墨玄当然也想这样做,自少女的馨香无孔不入地向他袭来,他的心就如同百爪挠心般痒痒,一千个声音呼啸着让他将少女拥入怀中。
可,他不敢!
他跟月儿之间,隔着重重误会,他就是再思念佳人,却没有胆子唐突佳人。
墨玄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抵唇干咳了一下。
“你……别恼,我真的是……自伤身世,没脸靠近你。天知道,我当时是多么想走出去,与你说说话!”
关于乾泰帝四子的身世之说,传得诡谲离奇,李瑰月当然是略知一二的。这样说来,墨玄说他自伤身世,无颜见人,许是真的。
“你……后来据说还帮过我多次,就是听雪,也是你为我安排的吧?”
墨玄沉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不,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都无以为报了。”
李瑰月也放缓了语气,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开始的诈死,是乾泰帝的手笔,与墨玄无关。后来,墨玄或许触到身世之密,无颜出来见人,也是情理之中。墨玄对她的用心,不求回报,又细致如斯,说不感动,那岂不是铁石心肠?!
但是,李瑰月心里的怅然,又有谁懂呢?墨玄既然肯那么为她打算,为什么不能早日挣脱魔障,出来见她呢?哪怕是在景胜郡那次,但凡他肯放开心怀出来一见,李瑰月相信,两人的人生或许都不会走到如今这般无奈的境况。
想到自己当前的境况,李瑰月自嘲苦笑。她与萧长空情已断,然而名分犹在。她在萧家后院、在章台宫遍体鳞伤的身心,如何面对如朗月入怀的墨玄?是的,现在,自卑的人是她李瑰月了!
那天,当红樱说墨织姑娘长得像萧天佑书房挂画里的美人时,她的心就如同巨石擂鼓般惊跳不已。那时,她就有了一个她一直想回避又无法回避的猜测——墨玄或许就是四皇子姬无恨!
墨玄一直低头,细细观摩着瑰月脸上地神色,生怕错过一点什么,惹得佳人不快。
“我……你……若是想回去,我来安排。就是那个德妃和贤妃,我也能让她们永远消失!”
李瑰月惊愕地抬眸看着墨玄,这家伙是怎么会想到她还要回去的?
“我以为,我如何出来的,竹风跟你交代得很清楚了!”
墨玄澄澈如同碧空幽潭的眼眸,里头似乎有什么挣扎欲出,又被死死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