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下来的兵士们又开始愁云惨淡起来,要过年了,谁不想家乡的亲人?军营里的气氛很低迷。李琅别无他法,只有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常常拉着小兵们掰手腕、摔跤或是谈天说地。总算是能冲淡一些兄弟们的乡愁。
这其间还出现了一个插曲。母亲写信来军中,说会托妹妹说情,让萧王爷允他告假回乡成亲。他将信撂下就不管了,母亲好天真,这样的时节,就是主帅都不得离开军中的,何况他这个小小的军官。
再后来,母亲的来信就说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沈蓉给萧长空做了妾。李琅一时又伤感又愠怒。他喜欢沈蓉很多年了,也一直以为沈蓉同样喜欢他。没有想到,他离家不过半年,沈蓉不惜做小也要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妹夫!他从前还是欣赏萧长空的,这样一来,他对萧长空的好感荡然无存。这厮,一下子将他李家兄妹俩都伤了,够狠!
军营中的年过得本就冷寂,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他消沉了许多。
那些皮猴子,看到他郁郁寡欢,一个个轮流着挑战他,各种比试都用上了,总之就是不让他有闲暇下来的时候。兄弟同袍的情义,他哪里能不懂呢!大丈夫何患无妻?!他也就洒然一笑,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刚刚过了正月初四,兵部那些运送粮草拖拖拉拉的玩意儿突然变得十分勤勉,不但送来了粮草冬衣,还带来兵部的最新牒文。
牒文长篇累牍地批评西隆军抗敌不力,令藏区贼寇横行,对不起朝廷和天下人的期望。最后,兵部命西隆军趁天寒敌惫之时,迅捷出击,务必于正月里扫除西戎贼寇,还大越海晏河清!
呵呵呵,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啊!;李琅如今对西戎人有些了解了,这个民族体格强壮,性多贪掠,自西而来,与大越在藏区胶着多年。
大越因多年耽搁于内部斗争,对西北属地不算上心,总怀可有可无之侥幸心理。
加上藏地本身地理、气候环境独特而复杂,无形中给交战双方加大了难度。
西戎人乃唐古拉山以西的蛮荒小族,土地贫瘠,物资匮乏,气候恶劣。他们早就垂涎大越山川秀美、土地丰饶,东进之心从未断绝。
说直白一点,就是两族相争,中间夹着一个藏地。大越消极怠战,但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西戎人突破藏地,再无天险可阻,挺进中原不是什么难事。就像多年前的兖州大屠杀,依然是许多夏人的梦魇。
所以,藏地是必争之地,只有拒西戎于藏地之外,大越才能安枕无忧。从这点来说,兵部的决策是不错的。
但是——
多年以来,大越出于各种原因和理由,对藏地被掠夺爱搭不理的态度,已经养大了西戎人的势力,如今再要求正月里扫平西戎,完全是极其轻敌的行为。
更何况,正月里气候寒冷,时有暴雪,此时出击,不是自找苦吃、自寻死路吗?
然而,兵部的命令代表的就是皇帝的意志,又哪里能不服从呢!
也是凑巧了,此事,西容人又频频异动。今日里灵芝遭劫,明日里阿里被掠,兵部郎中捻着胡须,得意地大手一挥。
“出击!”
萧王爷虽是主帅,也不得不听从兵部的调遣。若是连他也犹豫不前,将士们岂不是更不愿意冲锋陷阵了。
那时候,李琅对带头出击西戎的萧王爷还心怀敬佩,不管如何,他做到了身先士卒,是位可敬的将帅。
西隆以西的藏地,更加的寒冷萧煞。
风急天高的战场上,大越与西戎各有胜负。
打着打着,西戎似乎后续不足,就慢慢地往西溃逃。
兵部宗郎中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不夸将士勇猛,反而拱手向东,说都是朝廷决策英明。
呵呵,跟这样的怂货计较什么?将士们在心里鄙视这位官员,看他的时候,总是微微撇着嘴,眼神游移。
正月十一,宗郎中收到了朝廷的新命令。
新命令说,西戎人溃败,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刻,宜“速速追击”、“紧紧咬住”、“清扫务尽”。
“快快快,全数出击,全数出击!灭了这些西戎人,我们就立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指日可待啊!”
“得令!”
萧王爷沉肃地拱手作礼,算是领了朝廷的命令。
这时候,几名高阶将领交换着眼神,就有人提出,不能全数出击西戎人,得留人据守西隆关,因为这是保护大越的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