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金铃夫人显然是查罗巴从未见过的,他瑟缩了一下,顿住了,还是讷讷地问:“那你……伺候大王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呢?”
笑声就戛然而止了,金铃夫人回望查罗巴,冷漠而疏离。
“因为我生不了了,我……被奸人下了药,再也生不了了!所以,我恨那个人,我要所有给我痛苦的人更痛,痛不欲生、身败名裂!”
金铃夫人这样深沉的恨意,这样狠绝的表情,就是屏风后的萧碧玉看了都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被金铃夫人惦记的仇人可惨了!
“所以……你拉拢蒙好义他们……是想干什么呢?”查罗巴吞了吞口水,有些怯怯地问。
“干什么,自然是收拾我的那些——故人咯!”
夜还很长,本来怀着欢度良宵心思的两个人默默对坐,都不说话了。
桌上的烛火结出了一个灯火,又“啪”一声爆裂,才惊醒各有心思的两人。
金铃夫人对着烛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起来。
“我是夏人,有很高贵的出身。我的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我在家学方面天赋极高,可因为我是女子,父母却不肯将家学宝典传授与我,反而传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哈哈哈,就是这样,我凭着天赋,还是掌握了很多的学识。我用这些学识得到了很多我想要的东西……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要想过得好,就得早作准备,先下手为强!”
查罗巴一脸茫然,夫人说的这些,他理解不了。从小,他只知道靠投机取巧过活,现在他凭借的是他英俊的外貌和强健的体魄。夫人所说的学识权谋都是他很陌生的东西。
看到查罗巴这样的反应,金铃夫人眼中闪过一阵失望。这个男人除了皮囊和身体,一无是处!
屏风后的萧碧玉却已经面无人色。金铃夫人所说的家事,怎么这样像崔家的事!母亲离世时,她尚在襁褓之中,但崔家的事,却经常能听到身边人提起。她的母亲萧明柔,自小在农家稼穑方面天赋突出,可因为是女孩的原因,一直得不到家族的重视。直到后来,母亲嫁入了萧家,成为平南侯夫人,崔家人才开始上赶着巴结她。
想到孙云长曾经对刘青山说:“先王妃根本就没有死,说不定就藏在南诏!”
现在这个金铃夫人又与继母崔明慧这样的相似。
这说明什么?!有个答案在萧碧玉的脑中呼之欲出,但她生生压住,不让这个答案蹦出来。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母亲,已经在很多年前服毒身亡了!
然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汹涌而出,为了她心里的那份酸楚,那份绝望,还有——羞耻。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也许是王年纪太大了,所以才不能……我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们把他扶上王位,你在后面当家做主!这样不也挺好!”
金铃夫人看着他苦笑,凄楚地说:“不是因为王年纪大了,而是谁也不行!我都说了,我被人下了药,你听不懂吗!再说了,我也不想要孩子,把权力和富贵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好吗!”
“噢!”查罗巴讷讷:“你方才说没有孩子,中原王朝或是南诏贵族会对付你,所以……”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是能懂这些的人吗?金铃夫人闭眼叹气,旋即换上笑颜说道:“我那么辛苦地敛财,就是为了让自己够强大,只有强大到一定程度,就没有人能欺负我,就没有人能夺走我的东西!所以,查罗巴,你替我看好那些生意就行了。”
查罗巴点头,说起生意,他立刻想起孙云长来。
“有个夏人,想见一见你,他说他想买一些莺粟果,拿回大越那边去卖。”
当然,查罗巴绝口不提孙云长给他送礼的事情。金铃夫人自己男宾众多,只要相貌英俊的,她看上了就非要弄到她的床榻之上。但是,她见不得她的男宾喜欢上别的女人,遇上这样的事儿,她都会歇斯底里地发狂,誓要将背叛她的人弄死为止。
“夏人?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金铃夫人蹙着眉问。
将莺粟果卖给夏人也不是不行,亲力亲为倒腾这些东西也费时费力,若是有人出得起价钱,要买走莺粟果,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查罗巴说了孙云长的名字,形容了他的样貌和年纪。
金铃夫人听罢,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呵呵呵,他自己找上门来了,我再拒绝就显得却之不恭了啊!”
“哈哈哈,看来,他们都打算出大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