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在外面期期艾艾地禀报:“董四平董大人求见。”
满室旖旎一下子就被风卷残云般刮走,萧长空干咳一声,自行理了理衣服,再朝沈蓉投去抱歉的一眼。
沈蓉也不理他,以袖掩面,逃到后面去了。
董四平进入内殿,垂头敛目,走到皇帝身边,才凑近皇帝,耳语了两句。
“什么?有这等事!”
皇帝声音里透出了极度的不悦,他沉思片刻,吩咐道:“你处理得很好,既然及时紧闭了宫门,谅他们也逃不出去。传令贾长顺,带内廷司协助御前侍卫,搜——六——宫!”
董四平退走,沈蓉才从帘帷后出来,已然换上宽松的寝衣。
为皇帝奉上一杯清茶,沈蓉并不打听出了什么事儿,自从称帝后,皇帝日渐重起了规矩,并不会喜欢后妃打听政事的。当然,若是皇帝自己想说的,那则又当别论。
萧长空内心乱极了!当上了这个皇帝,很多事他才算真正知道。原来祖父同父亲不敢公然称帝,的确是有原因的,他们居然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大家都说那些事是不得已、也是必须做的,不做萧家没有今天的实力,可这些事若是大白于天下,萧家不要说称王称霸,只怕是脊梁骨也要被百姓戳破了。
方才,四平报告,祖母佛堂下地牢里关着的那个男人被人给救走了!
他早就说,这个人不能留,可祖母不肯杀他,非说这个人或许有大用。如今好了,这个人不见了,若是他被敌人救走,那可就糟糕透了。这是个有萧家,文家两家把柄在手的男人,他们居然给弄丢了!
“啪”的一声,皇帝怒极拍桌,吓得德妃花容失色。
“陛下,是妾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吗?”
沈蓉泫然欲泣地欲跪下,萧长空赶紧去拉住她,并柔声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是前面出了点儿事,朕一时恼怒而已,你莫多心,只管安心养胎便好。”
沈蓉却抢过萧长空手掌,眼圈通红地责备道:“陛下怒便怒了,怎可拿自己的身体出气,您现在是万乘之尊,是天下之主,万不可这样了!”
德妃的逢迎令萧长空焦躁的心熨帖了不少,他享受德妃这样爱他重他大过一切的感觉,不像有的人……
皇帝眼中阴霾闪过的时候,沈蓉立刻就捕捉到了,她佯装不察地嘟起红唇轻吹皇帝手掌,螓首低垂间,眼里也有算计闪过。
“说来,妾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长空皱眉看她,不悦道:“有什么你就说,不要也吞吞吐吐的。”
沈蓉一笑,两个梨涡浅浅,端的是美艳如花。
“妾爹爹说,老祖宗……不,就是沈令仪,她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沈家了……前些时候,有天夜里,她倒是偷偷潜入我的宫里来过……妾就假意打听她这段时间藏在哪里,居然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她说……她说她一直就藏在章台宫里!”
萧长空凤眸微眯,利芒一闪而逝。
“妾对天发誓,妾绝对没有窝藏她,自知陛下决意铲除她,妾就决心——大义灭亲。其实,沈令仪中的‘噬心草’的毒,就是家父所下。家父说,新朝确立,万物更新,老祖宗却心念旧朝且杀戮无度,所以……”
审视着德妃的眼睛,萧长空在研判她这话的可信度。她说的倒是在情在理,沈家一心追随新朝,立场摆得很明白,偏偏还有个沈令仪心怀异志,沈家容不下她,也在情理之中。
沈蓉同样在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也在判断皇帝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陛下难道不觉奇怪吗?”
“什么奇怪?”萧长空皱眉问。
沈蓉站直了身体,捋了捋鬓边碎发,不慌不忙地说:“妾有两点疑惑,那日,妾同陛下、贤妃几乎是前后脚进入凤仪宫的,我们自然是得到消息才赶去风仪宫的。陛下从御书房赶去,路程最远,妾同贤妃虽然近些,可我俩都是孕妇,走不快的……”
皇帝不耐,眯着凤眸问:“这里有何不妥?”
沈蓉一笑道:“其实,妾就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早没有打起来,反而等我们到了才开始动手……”
皇帝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其实只有林深重最清楚,可以找他来问一问。
“还有……”沈蓉迟疑着:“沈令仪劫走皇后,我们感念皇后大智、大勇之余,着实为她担心,以沈令仪杀戮成性的脾气,恐怕皇后凶多吉少!呵呵呵,皇后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您别误会,妾不是不希望皇后回来。妾只是疑惑……为何皇后每次都运气那么好,总有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