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效一直让晏亭感觉亲切,见他开始紧张了,晏亭也不逗他,直接问出了此时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张总侍,方才本大夫那只是随口的玩笑,你不必往心中去,本大夫现在想知道宫中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上大夫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晏亭浅笑道谢,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王后不在宫中么?”
张效应道:“王后一直都在宫中,先前咱们还是从王后那里将红夫人请去的。”
晏亭点着头:“怎的不叫王后去劝?”
张效这次回答的顺畅了:“先前有什么一直都是红夫人去劝的,大王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到朝华殿渡夜了。”
晏亭嘟囔了一句:“如花美眷居然搁在一边不宠着,也不知道都寻思些什么。”
晏亭的声音极轻,张效不及听清,她已经说完了,张效有些紧张的追问道:“上大夫方才问过奴婢什么么?”
晏亭连连摇头:“没什么……”
又问了三两个睿王近来的情况,再之后章化来报马车备好,他们才结束了有些枯燥的对话,晏亭寻了个换装的借口避开了张效来到了密室,却不见了苍双鹤的身影,晏亭心头一颤,方才的自信满满竟在这一瞬去了一半,还有对苍双鹤不辞而别的失落,总总感觉交织在一起,感觉连喘气都不顺畅了。
换了身青黑的袍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大踏步的走出了自己的卧寝,驾车的这次换了曾胜乙,晏亭有些意外,随后勾唇笑了,对曾胜乙点了点头,优雅的踏上了马车,侍在车厢闭着眼假寐。
果不其然,车行至半路突然坏了,这可把张效给急到了,连声问道:“这马车可是大王赏赐的,怎么会突然就坏了,什么时候能修好,若是耽搁太久,内侍和宫娥想必又要受难了!”
晏亭心中分明,这前前后后已经耽搁了很久,这一次不必拖上一刻钟就能好,不过她清楚归清楚,却不可能给张效解除疑问,佯装紧张的出声问着:“胜乙,可不好耽搁太久了,若实在不行,本大夫就这样一路走过去好了。”
那头张效听见晏亭说要走过去,连忙出声道:“怎能让上大夫走着进宫,再者这要是一路走去实在费时费力,要不上大夫骑着奴婢的马去吧……”
曾胜乙忙出声截断了张效的话,“张总侍,我家少主近来身子实在虚,受不住马背颠簸,我方才看过了,这车的麻烦不大,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能修好的。”
张效看了看晏亭十分难看的脸色,并不怀疑曾胜乙说话的真假,想着毕竟已经走在路上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时间,索性咬牙等了。
晏亭依旧闭目靠在车厢上,心中已经涌起了喜悦,她先前就是想半路上在马车上做手脚,虽然并不高明,可十分奏效,她不觉得这是曾胜乙想出来的办法,而且那个时候在密室里,苍双鹤说要拖延时间的时候曾胜乙并不在场,因此曾胜乙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性,而且,现在除了萱草雅之外,想必也只有两个人能调动曾胜乙,一个就是她,另外一个,自然是苍双鹤!
“少主人,修好了。”
这时辰掌握的,还真好!
第一八九章 暴虐
远远便瞧见仪昇殿外围着一群人,皆现出战战兢兢的模样,垂头躬身的立在原地,没一个敢往里面探探头。
直到晏亭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身后来了人,见是晏亭,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约而同的显出感激的表情,带头的内侍躬身问候道:“奴婢见过上大夫,大王等您好久了,说等着您到了,不必通禀,直接进去。”
晏亭挑挑眉梢,心中暗道:睿王那厮将这一群人吓得不轻,眼前这个的语调中明显透出了几分解脱,且还为先前睿王的“不必通禀”甚感开怀,只可怜了她这个无辜的人 —— 晏亭只觉得自己无辜,并不认为眼前这样的情况诱因原本就是她!
在那一群内侍感激的凝望中,晏亭昂首阔步,颇有几分大义凌然的感觉走进了仪昇殿,进了殿门才明白张效的紧张不无道理,原本光洁的地面上现在到处铺陈着玉器的碎片、散开的竹简、撕裂的帛书,触目所及皆是狼藉。
晏亭硬着头皮绕开地上的杂乱走进了仪昇殿,那时睿王歪着身子侍靠在王座的靠背上,左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撑着额头,一并遮了眼帘,冕旒静垂着,看似已经维持了这个动作许久。
其实晏亭心里十分希望他现在是睡着了,可是期盼归期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臣晏亭,参见大王。”
说过之后许久不闻上面的睿王有所回应,晏亭心想大概睿王当真睡了,偷偷的抬了眼,却对上了睿王晃动的冕旒下那一双充满了掠夺的眼,看得晏亭心头一颤,忙慌乱的低下头,暗道今日的睿王看上去当真的不好惹,小心为妙。
这匆匆的一眼之后还是不见睿王动作,晏亭心中又生了疑问,方才她清楚的瞧见睿王那双泛着红的眼在瞪着自己,怎的这会儿依旧没声音,莫不是自己看错了?饶是如此想着,依日不敢抬头,渐觉空气稀薄,胸闷得难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发觉吸进鼻子里的味道有些异常,那是睿王身上独有的龙延香,错愕的追着那味道的来源看去,竟瞧见睿王近在咫尺的脸—— 恩,这么近距离也是毫无瑕疵的,果真与卿玦乃同宗所出的,都是极品!
“大 —— 大王!”
坚定完了睿王生得如何好看之后,才比然自己尚且还在危险之中,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睿王的手,见空空如也,适才放了心,若睿王生毛拿东西砸她,她又不能躲开,上次被砸的感觉犹自徘徊在脑子里—— 很痛的!
睿王见晏亭出了声,愈发的靠近了晏亭枯黄的脸,低哑着声音道:“流云,你可知道寡人整整两个晚上不曾合眼。”
听着睿王阴阳怪气的声音,晏亭脚下不敢挪动,脸却是尽量向后仰去,不必装也透出惶恐道:“难道是西申又有变故?”
灼热的视线盯着晏亭,睿王缓缓的抬起手,食指半勾的刮过晏亭看着干枯,却手感细腻的面颊,冷声道:“你竟敢私自离府,又是与他一起去的么?”
这个时候晏亭哪里还有维持假笑的心思,被睿王手指这样一触,只觉全身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装彪卖傻的说道:“和谁去哪?”
睿王见晏亭不认,猛地伸手钳住了晏亭纤细的手腕,声音更沉,眼神也愈发的凛冽,“不要当寡人是个傻子,寡人知道,那天晚上你与他一起走了,寡人先前让你去找他回来,只是逼不得已的下策,如今他已经回来了,你还与他这么亲近,将寡人的威严置于何地?”
晏亭感觉额头上开始冒起冷汗,就像先前在张效头上看见过的那种,她与苍双鹤在一起便是不在意了睿王的威严了,这论调实在怪异,他们夫妻二人喜欢耗在一起,关他睿王的威严屁事?
即便心里头十分的不满,可面上还要装作唯唯诺诺的谦卑样,晏亭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她没有争得过睿王的本事,她需要的是拖延时间,想必不多时初南的消息便会传过来的。
“大王,臣清楚了,大王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