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玦眼含戒备的盯着别夕,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默契,物是人非了,有些事情一旦碎裂,想回去便难了,卿玦侧过头去看晏亭,见她对着自己柔和的笑,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姬殇没有死,他们之间的恩怨就随着四年之前的白玉门的灭亡消散了吧!
“别总侍。”
听见卿玦唤,***一生别总侍;别夕脸上的表情更平和了,不过说话却没有*为平和的表情而改变,淡淡的出声道:“抱歉,先生只让别夕来接上大夫。”
卿玦明白别夕话中的意思,虽然不想与晏亭分开,倒也不硬耗着,浅笑道:“好,我也正有些事情要处理。”
在卿玦转身的瞬间,晏亭想也不想的出手抓住了卿玦的衣摆,卿玦侧过头对着晏亭平和的笑:“等着你出来之后,我一定站在这里看着你。”
晏亭脸上一红,松开了卿玦的衣摆,小声的回了个‘好’字,站在一边的别夕虽然看不见他二人之间的情况,可由衣服的窸窣声还有卿玦和晏亭之间的对话也大概猜得出眼前应该是怎样一副画面,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滞。
那头萱草雅因为遇上公子野的事情,实在没心思注意他们这头的情况,淡漠道:“既然师兄差了别总侍过来接流云,就劳请你多出点力了,本姑娘正好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萱草雅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别夕的静默,别夕恢复了脸上的笑,温和的应道:“这本是别夕份内的事情,别夕本该谢萱姑娘的代劳。”
不与晏亭打招呼,萱草雅瘪着嘴闪进了苍双府的大门之内。
须臾后,卿玦看着晏亭跟在别夕身侧走进了苍双府,随着缓缓合起的门板,心头生出一阵说不出的惶恐。
虽然说一年,如今再进苍双府,便知道早过了一年了,听说今年桃花来得迟,饶是如此,去年初入苍双府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桃花海如今也踪迹全无了—— 终归还是过了季节了。
晏亭怀着心事,别夕静默了半晌之后,行至桃花树下,方才轻柔道:“听说上大夫在南褚的时候受了伤,别夕不能到场,心中一直悬着的。”
听见孙夕的声音,晏亭轻笑道:“那么一点的小伤,怎足挂齿,尚且比不得你家先生呢。”
别夕是苍双鹤的人,晏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听见他问到过去,竟把话题有意绕在了苍双鹤的身上,也或许她竟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别夕能说说她不所不知的苍双鹤吧。
别夕并没有让晏亭失望,她这厢才问出了口,那头别夕甚至没做思考便讲了起来:“算到现在,别夕已经跟在先生身边四年有余了,却是第一次见先生伤得这样厉害,其实先生本不必如此难过的,先生身边总带着几颗护体的丹药,有那药护着,先生足以撑到自己寻到解毒的办法,可那几颗药却是给了别见……”
心头揪了一下,她不必多问也知道那几颗药给了谁,晏亭说不清楚听见这件事情之后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只好沉默着。
别夕也感觉到了晏亭呼吸之时的异样,藏在袖摆之下的手攥了起来,久久之后,也只是轻轻的散开,伸手探向堵着双眼的布条,他的眼睛已经治好了,可他没有勇气拿开,好像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世界,若是脱开了黑暗暴露在阳光下,会让他感觉无所遁形,可他如今真的想扯下它来,他那个时候跟苍双鹤生生的求着,只要让他看看她—— 哪怕只一眼!
“真是不好意思,见了几次了,倒也忘记开口问问别夕兄的眼睛可有好些了?”
已经扯着布条的手突然顿住了,随后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垂下了手,柔和笑道:“已经好多了,再过不多日子,想必便可以瞧见上大夫的真容了。”
别夕这话说得真心,晏亭却以为他在玩笑,也跟着打着哈哈虚应道:“真好,瞧见了本大夫的容貌,怕要让别夕兄夜里做梦都要见鬼呢!”
还是那一派温和的笑语:“别夕从不这样认为,有那样动听声音的人,在别夕印象中,面相都好。”
晏亭还是干笑道:“是啊,大王初次见了本大夫,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只要本大夫在府中,便要大堆小堆的赏赐了养颜的药材,说本大夫生得实在碍眼,需要好生养养,前几天还赐了本大夫许多,说怕本大夫这脸到时候丢了大王乃至大央的颜面;还有姬将军初见了本大夫,也要嫌本大夫怎得生成这般模样;即便是你家先生,本大夫若是没记错,也是取笑过本大夫的样貌的。”
顾左右而言他,让自己忘却心乱,方才萱草雅便是如此,而今晏亭感觉自己就好像方才的萱草雅,竟有调侃了自己的样貌来分散开自己心中一波强势一波的躁乱,现学现卖的本事,晏亭自问做得极好。
听晏亭说了这么多,别夕却还是浅笑着说道:“大王嫌上大夫,把朝中重权交到了你手上;姬将军嫌上大夫,却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先生他……”
别夕说到这里竟顿住了声音,晏亭侧过头去看着别夕,脱口道:“你家先生怎么了?”
脸上一闪而过了一阵错愕,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摇头笑道:“他在等你。”
晏亭心头又颤了一下,总觉得别夕的话里带着旁的意思,不过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表情,好像是自己多心了,浅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本大夫才发现,自己这个另类倒也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了,实在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