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萱草雅手中的食盒,隐隐有饭菜的香味,可晏亭只是漠然的推开了萱草雅的手,声音中听不出悲喜,水一般的清淡,“没时间耽搁。”
萱草雅脸上的笑容凝滞了,晏亭抬头对站在萱草雅身后的曾胜乙说道:“首级呢?”
柴安想出这话的时候,便料到晏亭会要晏毋庸的脑袋,倒是有了准备,沉稳的应道:“在外面卫都那里。”
得了答案,晏亭抬脚就往外走去,萱草雅拎着食盒小跑的追了过去,脆生生的说道:“也不差在这一时了,吃了饭,等着卿玦醒来再去吧。”
晏亭还是清清淡淡的嗓音,却坚定的说道:“他醒了,我便要一直守着他,没时间走开。”
出了院门,常春、卫都瞧见晏亭,自动自发的让开了一条小径,即便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晏亭径自来到卫都眼前,伸出手,凉着声音道:“拿来。”
卫都有些呆愣,喃喃的说道:“什么?”
“首级。”
听见是要晏毋庸的首级,卫都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卿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想必晏亭也不会这么冷静的要了仇人的首级便是,对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命令道:“把晏毋庸首级带过来。”
那侍从跑着去了,不多时便拎着个小木箱跑了回来,必恭不敬的举到了晏亭面前,晏亭冷着声音道:“打开。”
侍从迟疑的看了卫都一眼,见卫都对他点头,才掀开了盒盖,晏亭扫了一眼晏毋庸那瞪得圆圆的眼睛,冷笑一声,伸手合上箱盖,从侍从手中接过,转身就向外头走去。
萱草雅看见晏亭的反应,对着曾胜乙急切道:“愣着干什么,快追!”
少顷,暗夜中,两匹宝马一前一后往大梁奔去,没有任何人发现,正对着他们的屋脊上立着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久久不曾挪动,仿若一尊雕塑。
见了亮,天就暖和了许多,一夜奔波,第二日一早回到了晏府,门房通禀章化,说晏亭敲开了门。直奔着私牢去了。
得了消息,章化匆忙的赶到私牢外,见私牢的门已经敞开,章化进门之后,听见的便是韩夫人撕心裂肺的喊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晏亭,你不得好死!”
章化进了门,看见韩夫人蹲着身子,吃力的把身子挤到栏杆外,手伸得老长去勾晏毋庸混合着血和泥污的脑袋,可她的指尖始终与那颗头只差几指的距离—— 怎么也够不到。
晏亭抱臂环胸,阴测测的笑:“他日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伤痛。今日我还你,我娘与那些婴孩何其无辜,你竟忍心下手!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让你亲眼看着晏霍和晏杵死去,再让你看看你最爱的男人死去,让你知道我的痛,让你比我还痛,哈哈哈……”
晏亭身上脸上都是干涸的血污,此刻扬声笑,如地狱里的厉鬼一般骇人,即便是章化也被这个场景震撼住,站在牢门边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出。
良久,韩夫人竟然不再去勾晏毋庸的脑袋,缓缓的站起身子,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平和了许多,喃喃的说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十八年前我未杀死你,便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如今我只想求你,看在妙萏是无毒的,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放过她。”
当一切虚华过眼之后,冷静下来,韩夫人知道自己只剩下晏妙萏,那是一个母亲最诚恳的请求。
而晏亭只是冷哼道:“十八年前,我和那些婴孩都是无辜的。”
韩夫人声音颤抖了,急切的说道:“她是真心的待你好,你怎么忍心伤她,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晏亭上前一步,让韩夫人更真切的看到她那一双赤红的眼,阴森森的笑道 “一命换一命。”
韩夫人顿了片刻,随后咬唇坚定道:“事已至此,我再活着也毫无意义,我换,只是换之前,让我见见妙萏,我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 至少不要像我。”
晏亭明白韩夫人那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可以。”
才多久,韩夫人似乎便想开了一般,由方才的恨之入骨转为平和,晏亭负手转身,章化小心翼翼的躬身问候道:“少主人。”
晏亭颔首道:“带妙萏来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