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忠应下,晏亭自身上摸出银针,对准虎口间的合谷穴刺去,待到精神清明了,才捞过一边案几上摊着的外袍套在身上走出门去。
晏忠躬身侯在门外,见晏亭开了门来,眼含担心道:“少主人,您身子可还好?”
晏亭轻挥手,沉声道:“没事,务虚担心。”
说罢拂袖背手走在了前头,晏忠看着精神清爽的晏亭,倒也放下了心,只当晏亭对那酒后之劫大概已经适应了。
晏亭到的时候,韩夫人正坐在堂屋的榻上与晏霍说着什么,见晏亭进门,对晏霍轻声道:“罢了,此事我已经知晓了,你且先下去吧。”
若是换做以前,晏霍定要出声抱怨几句,这次却没有,韩夫人说过之后,他便站起了身,恭谨道:“孩儿拜辞母亲。”
随后眼角挂着笑,走到晏亭眼前的时候,还要念上几句:“章化说你能耐,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晏亭微愣,韩夫人出声道:“伯文,休得无礼。”
听韩夫人出声,晏霍才撇撇嘴,随后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嘴上还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
晏亭心中微动,面上却只是挂着平日里见到韩夫人时的笑,躬身行礼道:“母亲唤流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韩夫人微沉了表情道:“若是无事,便不能找你来说些家常了?莫不是这家主换人了,我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了?”
晏亭眼睛微眯,轻笑道:“母亲若是想见,流云自当放开手头上任何事情来见母亲,这晏府是母亲几十年苦心经营的,若母亲说得不算,怕也没人敢在这晏府中说得算了。”
听晏亭说完,韩夫人才绽开笑脸,沉声道:“这些时日你父亲不在了,我心中郁结,说话难免失了轻重,你也别往心里去。”
晏亭轻缓道:“母亲大人心中苦,晏亭明白,还请母亲节哀,想来父亲也不放心您如此伤怀便是。”
韩夫人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不再那般的紧绷,指着面前方才晏霍坐过的席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晏亭看了看位置,随即矮身跪坐在了韩夫人面前,轻缓道:“这些日子杂事缠身,倒也未曾来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见谅。”
韩夫人笑道:“你久居山间,突然回来,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为娘倒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今日来找你,是要说说昨日你不在府中,宫中内侍总管张效来通告,说今日让你进宫议事,我听晏忠说你昨夜回来之后委实劳累,便没去叫你,今早才差人让晏忠寻了你来,稍后便准备一下,进宫去吧,你且记得,你此去是代表着你爹与晏家的脸面,可万万不好出了纰漏,若有不懂的,便不要多言,回来问我就好。”
闻听此言,晏亭心中一颤,这韩夫人当真是个前后不搭调子的人,既然害怕她丢了晏家的脸面,就算自己睡死了,韩夫人也该通知人把自己弄醒才是,如今距离进宫还差不多时才唤自己来说这事,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议事,匆忙间没个准备的,怎能不生纰漏。
见晏亭微颦着眉峰并不言语,韩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很闲适,轻笑道:“你乃阴业先生的徒儿,想必也不会生出什么纰漏,是我多言了,罢了,此时我也不拦着你了,快些去准备吧。”
晏亭脸上维持着平和的笑,轻声应着,“让母亲跟着操心,流云这便出去准备了。”
韩夫人笑着点头,晏亭起身退了出去。
门外晏忠一直侯在那里,见晏亭出门,几步上前迎了过来,低首道:“少主人。”
晏亭凝眉轻声道:“快去准备,我们这便进宫。”
第十五章 朝天子
尚晨宫的大殿,雕金镂银好不精美,金银不会褪色,可那金银之下的梁柱却有些许的斑驳,无声的向来人陈述着往昔的奢华与如今的凋敝。
从韩夫人那出来之后晏亭就没耽搁,可进宫还是较之旁人晚了片刻,也便是这片刻的迟疑,令晏亭成了众矢之的。
睿王竟也早早就到了,此刻正坐在金灿灿的王座之上,眉头微锁,对于睿王来说,已经算得上少见的严肃表情,可那身子却倾靠在王座的椅背上,又让那并不见许多的严肃损了分量,与晏亭初见之时的颓废没有多大的改变。
“晏小上大夫果真别致,此等重要之际,竟姗姗来迟,莫不是夜里忙得起不了身?”
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微胖男子,挨在盛康身后站着,面上显出不屑的表情,见晏亭看他,不以为然,仰头看向盛康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逢迎。
晏亭微眯着眼,下了马车进入宫门之前,晏亭又用银针给自己提了提神,眼前思绪还算清明,这男子的表现不言而喻,晏亭无心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