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不说话,把他的行为理解成耍酒疯。
哎,这人喝多了一点也不老实,郑远池喝多了知道呼呼大睡,他喝多了就来吃豆腐……
“我明天想出门一趟,还想早点休息呢。”
“嗯?”孟璋吻了吻她的手指,“去哪里?我明日恐怕不能陪你出去。”
“不用你陪,有青璇陪我。”陈芸有些心虚,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去见郑家人的事告诉他。
“嗯。”孟璋没什么异议,只是搂的陈芸更紧,陈芸心里七上八下,却听他忽然在她耳边说道,“芸儿,我们的婚事可能要拖延一段时间了。”
“啊?”陈芸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他后悔了?还是他们之间遇到了什么阻力?她心里害怕,可是嘴上却只能装作不在乎的说,“哦,那就拖着吧。”
她眼底里的失望孟璋又怎么会看不见,原本还有三分迷糊,女人的表情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的孟璋彻底清醒了。
孟璋拉着陈芸往床边走,陈芸本能的抗拒,孟璋无奈,“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陪我说说话罢了。”
两人坐在床上,陈芸故意别着头不看他,心里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失望,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一颗沙?
“芸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十五岁那年要自请出兵,又为什么多年不回京么?”孟璋本来低沉的声音因为喝了酒更有些暗哑,陈芸有些心软,“我帮你倒杯水吧。”
孟璋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别动,听我说完。”
“好,你说。”
孟璋这才满意,但也没有松手,“先帝还在时,我的母后——也就是当今太后最初还是个贵人,皇后膝下无子,我的母后为先帝生下了第一个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因为皇子,我的母后幸运的被封了妃,也因为皇子,我的母后被皇后忌惮,她出身不高,也算不得父皇的宠妃,在后宫的日子如履薄冰。
我还记得我七岁的时候,还亲眼见到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对我母后掌嘴。”
为皇帝生了两个儿子,怎么说有了两层金钟罩吧?“那个嬷嬷胆子也太大了,先帝知道了不会怪罪么?”
“那个时候,我母后的性子确实过于柔弱,皇后震慑几句,她便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向我父皇抱怨一句。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几年后联合自己的儿子,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你能想象的到么?”
孟璋很平静,就像是在给陈芸讲故事一般,可陈芸却听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意思是当今圣上和当今太后……
“我懂皇兄和母后这些年所承受的,我也懂父皇后宫佳丽三千,根本不会顾及我母后的感受。可是一个是我父皇,一个是我母后,我的兄长联合母后毒死了父皇……世人皆以为我雄心壮志扫平边疆,其实,当年的我不过是为了逃离京都这块是非之地罢了。”
陈芸去摸索覆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虎口处与中指因为常年用弓使剑磨出了一层厚茧,十五岁的年纪,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上战场抛头颅、撒热血,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保家卫国都是值得人尊敬的。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英雄。”陈芸不知道孟璋为什么想起来和她谈心了。这个男人平时话不多,而依他的性子,这种宫廷秘事应该永远埋在心里才是,此刻却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不说,她也不便问,只是静静的听着,适时的安慰他几句。
“芸儿,我想回战场,你愿不愿意等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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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几乎是一夜未眠,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孟璋在她耳边问的那句话,声音虽轻,可是每个字像有千金重一般砸在她心里。
她再无知也听说了边境战事告急,西突厥又掠夺了天朝两座城池,京都虽然依旧歌舞升平,但也有那么几分人心惶惶。
孟璋回京之前,边境的防线明明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如今……陈芸理解那是孟璋的心血,可是对于她来说,孟璋对她的意义已不再同日而语,她相信他的能力,可是却还是关心则乱。
她当然愿意等他,可是她却不愿意让他去,所以她最后装作睡着了没有应他,她听到他叹了口气,又抱了她一会儿,之后轻轻的把她放平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叹了口气离开了。
此时,天色微微明亮,陈芸洗漱后向青璇打听,得知孟璋已经上朝去了。如果他心意已决,恐怕今日就要向皇上自请出兵……
陈芸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大码衣服,又戴上了帽纱,确保自己打扮的足够像中年妇女才和青璇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王氏早已在酒楼的一间雅座等待多时,她见了陈芸反而笑了,也无多少寒暄之语,反而打趣道,“之前看你在郑家也是大摇大摆上街,怎么跟了殿下反而变的偷偷摸摸了?”
陈芸因为兰芳的阴影,总觉得这群女人会突然来个变脸,让自己措手不及。她听说王氏给青璇支了这么多阴招,虽然自己是受益的一方,但对王氏的感觉倒不比之前了。但此刻听王氏像以前一样调笑她,倒心安了几分。
“把帽纱摘下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是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