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因为被欧阳宫燕羞辱而愤怒的心反而变的有些柔软,冰封的心遇阳融化,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就像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
“欧阳小姐,我如今虽是身份不如你,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这样口出狂言的官家小姐,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你刚刚那一番话,辱没了璋王殿下的威名,我很好奇,如果殿下知道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圣上知道了,又会有什么反应?你道歉有用吗?你欧阳家道歉有用吗?”
陈芸说这话时非常的淡定平静,一点都不是被激怒后的冲动之言。而这样的理智冷静反而让欧阳宫燕害怕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确实失言了。
她气息都有些乱了,指着陈芸骂道,“你……你少陷害我!你一个商户女还真指望殿下娶你进门?你就算进门,也只配做妾室!孟家容不下你,你别异想天开了!”
陈芸被人踩了痛脚,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我陈芸今生决不做人侧室,也决不接受我的夫君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我有违此愿,我宁愿孤独终老,我之前的人生没得选,可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全凭我愿,我有这个自由,欧阳小姐,你有吗?”
男人三妻四妾在天朝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哪个官人不是妻妾成群?欧阳宫燕性子固然娇纵,也不敢有一家独大的想法。此时听一个商户女大言不惭,就像听了一个笑话。
“你还真以为你一个寡妇是个香饽饽了?”欧阳宫燕还要出言讽刺,身后却传来一阵马蹄嘶鸣的声响,她下意识旁闪了几步。
是一辆马车停到她身边,差点撞上她,她刚要骂车夫不长眼,却忽然见一男子掀了帘子从马车下来。
欧阳宫燕有些诧异,“殿…殿下……”
孟璋从屈着身子的欧阳宫燕身边走过,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然后他在陈芸身边停住。
因着孟璋气场强大,陈芸与他并肩站立倒也像个主子,欧阳宫燕倒占了下风。
欧阳宫燕余光瞥见周围路过不少人,自己这么个行礼的姿势显得卑微,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脸也烧的火辣辣的。
“殿下——”欧阳宫燕提醒了句孟璋,她还屈着身子呢。
孟璋依旧未理她,只是侧头对陈芸说,“马车备好了,我们回去。”
孟璋为陈芸掀开车帘子,又扶着她上了车,整个动作贴心又温柔。他看了一眼欧阳宫燕,她腿已经在打颤,便冷冷的来了一句,“不愿意屈着也可以跪着。”
欧阳宫燕腿已经快麻了,扑登一下软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道,“殿下……宫燕知道错了,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欧阳端庆教女无方,他还有什么面子?”
说罢,孟璋也上了车,指唤车夫掉头回府,留欧阳宫燕跪在原地久久不敢起来。
街上已围了不少人,纷纷驻足对欧阳宫燕指指点点,唐齐和郑远池因为看见孟璋来了,所以只是站在对街看着,而郑远池此时已黑着脸上楼了,唐齐倒是跑来把人群赶散。
这可是他们唐家未来的媳妇,真是太丢人了,德行有亏,真嫁过来岂不是败坏门面?这回还得罪了璋王,虽说璋王如今没有了兵权,不过是京中一个无权势的王爷,但如今边境局势这么紧张,未来的事还说不定呢!
这唐家和欧阳家联姻的事还有待商榷。
陈芸知道孟璋更生气了,先是自己拒绝了他,再来是欧阳宫燕毁谤他的名誉,他现在的脸色真是黑的快要打雷下雨。
“殿下——”
“芸儿——”
两人谁也不说话,如今却同时开口。
陈芸自觉住了嘴,孟璋也不多让,先说道,“先时我对你有意,是看中你善良柔弱,我本以为我偏爱无心机的女子,可是如今,我却更愿你能凌厉果决,至少有能力保护自己。”
“殿下……”陈芸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干哑,眼眶更是不受控制的酝出泪来。
孟璋微微一笑,“兴许离开这是非之地对你而言也是件好事,你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留在京都,先前是孟璋冒犯了。你先与我回府,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路上也安全些。”
陈芸只觉得心里酸的说不出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流,只得用袖子不停的抹着。
明明是她拒绝的孟璋,怎么她如今却这么难过?
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而她快要失去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这个人。
她被术士骗时,是他救她;她落水时,是他救她;她被郑老太太为难时,是他救她;她被人拐卖,是他救她;她在岭南王府落难时,是他救她……
每一次都是他,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马车停在璋王府门外,孟璋立即跳下车。这个女人哭了一路,他再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正要对管家吩咐些什么,孟璋却忽然感到一只冰冷却柔软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