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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临终交代(第1页)

瞧见父亲中箭,余人狄弓焦急地将父亲救上甲板,急欲拔箭医治,却被其父阻止。自知时日无多,鸣公贾人此时脑海里奔出许多话欲向儿子讲述,然而胸口剧烈的疼痛不断冲击着自己意识,鲜血亦开始透过衣服渗出来,染红半边身体,顾及伤情,只得草草止血处理,而后立即回到船舱疗养。

屏退左右,只留下儿子身前服侍,看着儿子模样,叹道:“年轻真好!”

“父亲!喝口水吧!”余人狄弓哭泣道,而后上前坐手托起父亲,伸出右手端来水碗,递向父亲嘴边,待父亲缓缓饮罢,方才放下。

“余人,哭泣是懦弱的表现,此后切记人前流泪!为父自知时日无多,但心中许多话不得不一一告知与你,望你谨记在心,今后定要发扬壮大我氏族!完成为父未竟之业!”

“儿自当谨记,不忘父亲教诲,不遗余力,完成父亲之宏愿!”

“好、好!那你听好、听仔细了,为父这就说了。父年少之时,曾游历整个东桑四岛十一区,东桑:地狭民贫多地动,愚昧难化少稼穑。肆意争斗不知义,文明空寂无伦理。因此为父曾偷渡周国十余年,习文明理识大体,以此试图改造东桑,然终归是人少力弱,难成气候。至今思来,无不是东桑各部割据自守,力量难以调和,然而欲求民族之幸福,必经民族之痛苦,这种分裂割据的局面必须被打破,进而形成统一政权,以政权之强力,改造东桑国民、国性,方能实现民族之跃迁。你或许疑惑,以我们萤火之力为何敢冒犯大周之盈月,这也是没办法呀,此时周国沿海民疲力弱,又有北方狄人入侵,我们若不趁此吃上一口,以作立国、发展之基,否则想要崛起,不知何年何月?恐怕究其一生亦未能实现此愿!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钱呀,不要在乎什么名声,哪个王朝、部落初创不是血淋淋,只要你成功了,自然有人为你歌功颂德!”

稍稍平复气息后,鸣公贾人继续说道:“余人,为父此去,不必难过!俗话说做贼就要做好被抓的准备,而今算是应验了!为父深思熟虑,不要下莆阳与其他诸部汇合,直接回东桑吧,从此暗中蓄力,发展壮大自己,只待有一天一统东桑,切莫因一时之快意恩仇,起无畏之战,伤国伤己,得不偿失呀!”然而看向儿子那决绝的眼神,心下叹息,接着说道:“大周国地广人稠,物资丰饶,文化灿烂,技术先进,兵源雄厚,国力强大,且道统政统周全,能人辈出,当是得天独厚,此东桑不可企及也,纵使十个、二十个东桑亦是如此!因此于东桑来讲,倘若大周虚弱、疲乱,谋取利益尚可,切莫贪心呀!有大海阻隔,可保东桑安全无虞,望吾儿谨记呀!”

“父亲,有什么利益能与占领大周、统治大周相比,既然东桑地狭民贫多磨难,为何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周人有句话说得好: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何为有德,不外乎实力也!待儿有了实力,蚕食周边,发展壮大,进而大军进取,何愁大周不得?”

听闻儿子言语,有心劝慰道:“此次周军围剿,实力非比寻常。想来大周气运不绝,竟能在短时间内,平息北境狄人,转头派兵攻打我们,若不是历代遣周使及周国朝廷内应,吾等恐怕早以败亡!至于莆阳及明州外海诸部、周国海盗败亡的结局早已注定!吾儿无需理会,他们死去更好,削弱了其他区域实力,更有利于吾族之大业!至于占有大周,为父亦曾思虑过,终是以卵击石,不可行也!”

“父亲,周人有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父亲是否过于犹豫寡断了?”

“余人,你若真有此心,为父替你高兴,但务必三思而后行!欲取其政统,必先断其道统;欲断其道统,必先乱其政治朝纲、道德理想、文化习俗、礼仪纲常,使其价值歪曲、自我否定、自相矛盾,民与民之间、官与官之间、官与民之间互不信任,相互攻伐,社会价值背道而驰,精英沦丧犬儒附庸,不知所谓!”

“儿具体需要做些?方能实现这些!”

“自古以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皇朝亦有其生命,你无需多做什么,只需早做筹划,届时借势推波助澜、祸乱经济、陷害刺杀、挑拨离间,使上下不同心,左右不同德,人心思乱,社会不负信任与生机。尔等自其中渗透发展,取其信任,谋其权利,与本土相互融合,进而逐步李代桃僵,然万事万物有利有弊,切不可贪功冒进,或许方有可乘之机!”

“还是父亲谨慎,儿不及也!”

“记住,这世间一切,力量为其根本。有钱可以享受钱财带来的特权,有权可以享受权利带来的特权,无论个人或者国家,皆是如此!莫相信什么道德、法律、公平、正义,在金钱与权力面前往往不堪一击,皆不过是权力的装饰品,以掩悠悠众口而已!个人之力量源于武力、财力,国家亦不惶多让,人口多少、教育、武备水准、财力、资源多寡等等直接影响国家实力,此儿必当慎重,不可有一丝一毫之懈怠与轻慢!”

“父亲意思是当下应努力发展人口、提升教育、倡导尚武精神、发展武备、掠夺资源、积蓄财力?”

“正式!此番大周掠夺之财,为父皆已囤积于族内后山,并有忠心之人日夜守护,可做如今发展之基,然此后更需发展农耕、商贸、开矿等等,此吾儿当早做谋算!为父现就将家主之令传予你,望你带领家族取得辉煌,不坠为父之志!”说话间,鸣公贾人于怀间掏出一面令牌,递向儿子。

余人狄弓会意,接过令牌,将父亲慢慢放下,退至房中,双膝跪下,行大礼道:“谢父亲恩赐,儿定当不负所望,以慰您在天之灵!”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狗绝不因吃屎而羞耻,强盗不因抢劫而心愧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外乎是!

“好好好,去唤来贝比人、五尺子、苟羊,吾有话说!”待几人来此,鸣公贾人开始交代后事,命令各部将从今往后尊余人狄弓为主,勤于政事,发展武备等等,不知不觉间,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声息。悲伤的余人狄弓至此身穿孝服,带领众人回到东桑本族,默默发展壮大,此为后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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