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彬彬装作困了,不再说话,迷迷糊糊睡去,直到第二天9点多钟才悠悠醒来。
先叫了外卖,许彤彤赶紧洗漱、化妆。天气很冷,羽绒服都穿上了。她又给张彬彬选择了合适的毛衣、保暖内衣,皮鞋,西装,通身是深蓝色的,看着他穿好、帮他打好领带,这才来到一楼。
外卖刚刚送来,是四菜一汤,一摞单饼。许彤彤和张彬彬吃饭很快,十几分钟完事,许彤彤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出了门。
这是许彤彤有生以来第一次登门看望不曾见面的亲生爸爸、而且还是有求人家,不能空着手,路过超市许彤彤就买了1000多元礼品,她又买了两条中华香烟,是给陈东林准备的。赶到【富贵家园】,在小区里面的路边把车停下了。
爬到了三楼一单元3号房门外边,许彤彤敲门,屋里只有陈东林一人在家。学校还没放假,刘翠胭、陈小雅都在学校。
陈东林打开房门,许彤彤、张彬彬进屋。许彤彤就把在超市买的两条华子烟,放在了茶几上,陈东林看了一眼道:
“以后不要买烟了,我打算戒掉,省得落下受贿嫌疑。”
许彤彤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谁还没有点人情世故。陈叔叔,不要计较那些鸡毛蒜皮小事,我们走的正,还怕他们不成。”
陈东林收拾了一下,三人就出了门,陈东林就把门带上了。
一路往东北山区驶去。
张彬彬开车,顺着盘山公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林家湾村。
林家湾村是个大山村,三面环山,仅有一个出口,通向东沂镇、通向贝州市。
林家湾村至今仍然还没有真正脱贫。
当年的林晓晓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成就学业,是与爸爸林泽成精心辅导分不开的。林泽成高中虽然没上完,但他是个标准高中毕业生。所有高中课程全都自学完毕。叶秀芝与林泽成是同班同学,又是一个村子。高中毕业之后、两人相爱走在了一起。结婚之后好像人生坐标定型了,如果没有后番变故,叶秀芝也许就像上辈人一样,拉扯几个孩子,在祖居的山村度过一生,但倔强的叶秀芝不屈服命运安排,来贝州打工,开阔了眼界、改变了人生。
叶秀芝是很能生孩子的,结婚第一年生了个儿子,不幸夭折,但不久又怀了身孕,又生了儿子,全家人都很高兴,有了男丁的家庭才是最有希望的。但是又生下了林晓晓,家庭负担加大了,那个时候村子里已经兴办幼儿园。林泽成又相当重视孩子教育,就省吃俭用买一些儿童书籍,对一双儿女实行启蒙教育。她和妻子叶秀芝不打算再要孩子的,就让叶秀芝放了节育环,自觉实行计划生育。但是叶秀芝生理结构与常人不同,好巧不巧下、节育环不知什么时候脱落,导致后来又怀上了许彤彤。
再以后就是遇上钱兴安夫妇,生下许彤彤之后,又与白景琦遭遇的过节,最终让这女人凤凰涅盘、改变了一生。
许彤彤虽然不知道亲妈叶秀芝与干爹过节,但捋顺之后,通过亲子鉴定,她就能知道了自己出生于山区林家湾、她的亲爸是林泽成。她还应该感谢叶秀芝把她带到城里生下了她,不然的话,如果她生在乡下,绝没有林晓晓幸运,她是第三胎,计生办的人查不查、让生不让生还很难说,但罚款是少不了的,家庭爷爷、奶奶会把她看成累赘,爸爸也没有能力供她上学,家里唯一男丁都做出了牺牲,上到高中就下学了,百分之百因为她那个哥哥没有林晓晓学习成绩优秀。而她许彤彤这个不待见的女孩也只能成为姐姐牺牲品,甚至把她送给有男孩家庭做童养媳,过着寄人篱下生活。什么理想、抱负都是空中楼阁,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有在目前环境下、让她在贝州城里幸福长大,也绝不会有洗艳美把她抱回家。命运乎、幸运乎,其实就是一瞬间选择的事,当然也不是当事人能够选择的事,在人生大舞台上人们只能扮演一份自己角色、演绎出不同版本,幸运的人演主角、也许能改变自己命运,不幸的人演配角、丑角,异袭可能性不大,而不甘命运摆布的人,也许会奋力挣扎,像叶秀芝那样叛逆成功,但也有的人会碰的头破血流,一生中不会能站起来,命运实乃不可测也。
许彤彤下车打听到了生父林泽成的家。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竟然是座老式四合院。
许彤彤把买来的礼品和张彬彬分别提着,三人进了屋。
一位50岁左右面目清癯的中老年男子坐在堂屋椅子上,手里拿着半旧小学四年级课本,好像是备课样子,一旁还有一个三岁左右大的小男孩,穿着棉袄、棉裤,坐在矮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枚响铃玩具摇晃着,可能是林泽成孙子。嘴里喊出的声音是:“飞起来、飞起来。”屋子里很暖和,煤球炉上边的白铁皮管子通到室外。许彤彤走进屋里感觉到,室内温度起码在16摄氏度以上。
这人就是林泽成。
作为主人,林泽成站起来让坐,并开始泡茶。
许彤彤把礼品放下,开始认真打量男子外貌。
男人脸上流露出艰难岁月打造出的明显痕迹,额头上已经出现条条皱纹,皮肤看上去有些粗糙,但精致的的五官、高高的鼻梁、耐看的面相,彰显出与生俱来的不凡气质,加上伟岸身材,年轻时肯定是一位大帅哥、高超颜值俊美男人。只是眼神有些暗淡,生活的艰辛让他的脊背有些微驼,但一米八身躯、举手投足间都能流露出此人的仪表不凡。能让叶秀芝看上眼、并以身相许的伴侣绝对应该是英俊的、般配的、旗鼓相当的,只是命运安排不尽人意,半途劳燕分飞,成为了终生遗憾。
先前只是让坐,泡好茶之后,林泽成刷好茶杯,倒了茶放在茶几上,这才询问客人光临寒舍有什么目的。
“我是林泽成,你们是贝州市的人吧,还提着礼物,来我家有何贵干?”林泽成问道。
陈东林道:“介绍一下,我叫陈东林,市委组织部的,这位是市委书记秘书,她叫许彤彤,这位是张彬彬,许彤彤对象。今天中午我们在村办饭店开一桌、请林先生,也请林先生不要推辞,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林泽成道:“吃饭就免了吧。下午我还有课。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能配合的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林泽成既然这么说了,陈东林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就道:“是这样的。林先生有个失联女儿,根据我们调查、取证,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这位许秘书,我们想让你配合一下,做一份亲子鉴定。如果你们是生物上的父女关系,我们的许秘书就要认亲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不管上辈人有什么恩恩怨怨,作为小辈是没法选择的。林先生是文化人,分得清是非曲直,更懂得远近亲疏,我们今天来您这里,就是探明真相,当然最主要为了许秘书,她是身份不明晰,对以后提干、升级受影响。她如果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希望她好不是?”
林泽成深深看了一眼许彤彤,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在他心里,其实刚进门时候,林泽成就已经确定这女孩是他亲生女儿!他所以不露声色,情绪没有波动,就是立刻想起了那个贱人,那个让他既爱又恨的女人。抛夫弃子,为了自己快乐,狠心扔下自己骨肉,站在了高处,享受糜烂人生,这样千夫所指的罪人、淫妇,没有人会原谅她。从她离开自己,给人家当奶妈开始,他就把她从自己生活中划掉了!甚至眼前这个女孩,他也十分看不起,不管是自己生的也好、别人生的也罢,他都不肖一顾,在淫窝里生出的孩子,见面都觉得耻辱。现在身份不明确找他见证,无疑是对他的亵渎、更是伤害。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受得了这番羞辱,于是就道:
“哦,你们都是政府的官员,别的事我能配合,不过这件事恕我不能照办。从叶秀芝离开林家湾,我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论她和谁生的孩子,你们只能找她,做亲子鉴定也不关我的事,她会给你们满意答案。礼品你们带走,下午我要上课了,恕不奉陪,再见。”
林泽成下了逐客令,自己也站了起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结果。但林泽成的不友好态度立刻激起了许彤彤怒火,她怎能容忍生她的男人这样轻视她、对待她,甚至羞辱她。恼怒同时她也突然站起来了,无限委屈让她泪流满面,她用手指着林泽成,声嘶力竭喊道:
“姓林的,我真的高看你了!什么文化人,什么诗书世家、书香门第,简直毁了我的三观!你就是一个窝囊废、鼠目寸光之辈!作为长者,有你这样冷酷无情的吗?如果不牵扯到你,我还真懒得搭理你!你也是图一时快乐生的我!你和叶秀芝没有什么两样!你们俩是一丘之貉,你管不住自己妻子,她跟别人跑了,那是你的无能!你不能给她好的生活,让她受苦、受难,她凭什么再跟你过!像你这穷酸样,就不该有老婆!你不是不同意和我做鉴定吗?好!我会通过其他途径证明你是我的生物父亲,到那时我就会起诉你,告你遗弃罪!这是我被你们逼的。当然这跟叶秀芝无关,我暂时也不找他,我虽然鄙视她,但我不恨她,她一个柔软女人追求美好的生活有什么错,错的是你,是你让一个哺乳期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让那么多男人窥视她、算计她、亵渎她,你的罪孽要比她重得多!······我现在就给林晓晓打电话让她来家,我要和她做亲姐妹鉴定。林泽成,你就坐收法院传票吧!陈叔叔、张彬彬我们走,不跟他啰嗦了。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的男人,这么冷血,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话可拉,让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吧。三年牢狱生活也让他尝尝我被伤害滋味,我们快走,一分钟都不想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