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很习惯自己这张惹事的嘴,不急不恼的,转头看了一眼女儿,也拿起身侧几上的一块杏仁奶酥吃起来,吃完露出怀念表情:“五弟,当年也是这样,都是你一直提点我,后来,你不在了,幸亏还有王妃。”
康王妃忍无可忍,低声道:“王爷,沂王爷只是和你各自去了封地。”
“我就是这个意思。”康王点头,语重心长地又道,“不过,五弟,你怎么就是和太子处不好呢?咱们毕竟是臣,他是君,你又知道他小心眼儿,总过不去当年先皇后娘娘养过你的事,你就让他出口气罢了,不然他总记恨着,等到了将来,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将来,自然指的是太子登基之后。
沂王受先皇后抚养的事兰宜是头回听说,不过她不怎么意外,沂王与寿宁侯府的关系,总得有个由头,这就是了。
沂王抬眼:“你昨儿见到太子了?”
康王点头,没有隐瞒地道:“我从干清宫出来以后,太子就拉我去东宫坐了坐,他变了不少,我瞧他额头眼角都有皱纹了,问他是不是替父皇分忧,为国事操劳的,五弟,你说我这是好话不是?结果太子脸拉了下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沂王知道,微微冷笑着告诉他:“因为太子想操劳而不得。”
年初那回换过詹事府官员后,太子手里本就不多的一点协理政务的权利也被收了回去,皇上要收他的心,命他重新回东宫听侍讲学士授课。
不然,太子哪来那么多闲工夫,连他府门前吵架的事也要派人来关注一下。
康王明白过来:“哦——怪不得。”
康王的耳目不十分闭塞,年初那事他也知道,只是知道的不全,就不当心地触了太子的痛处。他叹了口气:“太子也是的,宫里弄那么多女人不说,宫外还有,心思都到女人身上去了,哪有功夫做
正事。像我,只有王妃一个,再生两三个可爱的孩子,不就足够了。”
他这次的话也不十分妥当,不过康王妃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自然地笑了,笑意满足。
康王见了,自得地向她寻求肯定:“王妃,你说是不是。”
康王妃轻轻点头,道:“王爷说的极是。”
于是康王又教育弟弟:“五弟你呢,又过得太寡淡了,那道不道的,修着打发时间罢了,谁还像你这样认真?你如今才对,身边添个人,别的不说,知冷知热的,晚上寂寞了,有个体己人说说话,对不对?”
沂王这次也和康王妃一样,什么都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兰宜点头:“嗯,四哥说得对。”
兰宜正襟危坐,不与他目光相触。
沂王勾了下唇,转回去问康王:“四哥,你刚才说什么宫外的女人?”
康王眉毛又往下耷拉一分:“唉,别提了,说起这事,都脏了我家二丫头的耳朵。”
旁边二姑娘秀气的小嘴停止了咀嚼,她小巧的身子直了直,似乎想开口,康王妃看过去一眼,她又老实不动了,拿了一块善时新端过去的蜜豆糕。
康王欲待不说,沂王一直看着他,他受不过弟弟的压迫,只好道:“昨天我们从宫里回来后,快傍晚了,二丫头没见过京里的康王府,小孩子家好奇,挨个地方转悠,转悠到后面小花园那一块,听见哭声,是隔壁传来的,她就问是怎么回事,结果那边求她救命,说,有人要害死她。”
沂王道:“你们府邸隔壁,是不是金家——太子妃的娘家?”
康王点头:“你什么都知道。”
康王府不如沂王府的位置好,离皇宫要远不少,太子妃以贤选入东宫为继妃后,娘家得了赐宅,就在康王府旁边。
“哭的人是谁?”
“你再想不到,”康王以一种非常神秘的表情道:“你记得巩昌伯府吗?几年前被抄家了的那个?”
沂王明白了:“齐三姑娘?”
“……”康王抱怨,“五弟,你怎么这样,你知道还问我。”
沂王并不知道。他吩咐窦太监将人送回东宫以后,就没再过问,并不知道齐三姑娘最终怎么会出现在了太子妃的娘家。
不过,很容易猜。
“五弟,”康王不傻,担心地道,“父皇圣寿很快就到了,你就算和太子过不去,别在这时候啊。”
沂王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