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之前说,张太监停留在王府的两三日里,他要暂住在此。
但是今天一早张太监走了。
如果沂王严格遵守承诺,那他送完张太监之后,就不会再过来了。
兰宜停住脚步。
院门半敞着,不用询问,看院内丫头们放松地行走谈笑,就知道沂王还没有来。
而午膳时分差不多快到了。
兰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主动去请沂王不在她的预案里。
但如果不去,她就白遭这个罪了。
请还是不请,这是个问题。
兰宜深吸了今天的第二口气,做出了决定。
与弗瑕院几乎形成对角的前殿西南边上,窦太监刚跟着沂王从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出来。
沂王脚步快而沉,衣摆带风,像是快溅出火星子来。
窦太监满眼忧心地望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动,终究一声未敢出。
他连沂王要去哪也不敢问,看着沂王过崇信门后,往东路走了十来步,忽地掉头,又往中路。
沂王的寝殿在中路。
自己静静也好。窦太监叹气想。
那个背主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才招出了要命的事,虽说王爷已有了数,真牢靠地证实了,还是受不了的。
贩夫走卒都受不了的事,何况他们王爷呢。
一路所遇的下人看见沂王行路的模样,老远地都避开了,沂王也不搭理他们,眼看着寝殿到了,沂王正要进去,身后却有一个声音追过来:“王爷——”
沂王转身。
他森冷的目光逼得备好午膳后来请人的善时当场结巴起来:“夫、夫人让奴婢来请王爷去用膳。”
沂王眉心起皱。
善时已经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小心退了两步:“夫人亲手做的,王爷忙,没空去就算了,奴婢去回禀夫人。”
沂王眉心皱褶更深。
他不掩饰疑心:“你说谁做的?”
“夫人,夫人亲自做的,”善时连忙道,“夫人还伤了手。”
窦太监觑着沂王的脸色,训斥道:“你们做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夫人动手还伤着了?”
“奴婢想帮忙,”善时小声道,“夫人不让,只是问了王爷喜好,就坚持自己做了。”
沂王站在阶上,周身冷意未曾稍减。
但是他终究没有抽身进殿,于是窦太监大胆相劝:“王爷,难得夫人一片心意,这么热的天,夫人又是那样的身子骨,可不容易呢。您就过去看一看吧——?”
他又觉得不能让王爷一个人呆着了,可不得憋坏了,好歹有个人陪着,说说不相干不要紧的话打打岔也好。
好一会之后,沂王垂目,负手下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