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姨奶奶来说,就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使出来的拖字诀作用其实有限,并且也快到了极限,再拿不出钱,亏空被查出,地位就难保了。
——所谓杨老爷的宠爱究竟值不值三百两,周姨奶奶自己显然有清醒的认知。
周姨奶奶满怀希望地望过来。
在她想来,这实在不算太过分的要求,兰宜开口要账,姜姨娘绝无可能不给——这本来就是杨文煦希望的结果,有他做主,板上钉钉,兰宜无非张个口罢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兰宜摇了头。
“我不能答应你。”兰宜道,“你想别的法子去罢。”
周姨奶奶愣住了。
她有点不相信,争取道:“大奶奶是不是怕我得寸进尺?我真的只有这一个要求,如今大奶奶也算握着我的把柄了,要是还不放心,我再立个誓。”
“好。”兰宜同意了,随口试探,“就以你腹中骨肉起誓,你如撒谎,便与他无母子缘分。”
“……”周姨奶奶的瞳仁有一瞬放大,像是惊吓得嘴唇都在颤抖,“大奶奶,你斯文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好狠的心。”
兰宜点了点头:“好罢,你不用起誓了。”
示意翠翠送客。
周姨奶奶被迫站起来,却不肯走,一咬牙道:“好,我就起这个誓,横竖我问心无愧,从未想过害大奶奶——”
兰宜看着她。
周姨奶奶循着风俗竖起两根手指:“假如我有害大奶奶之心,就叫我的孩子——”
“不是这个。”兰宜缓缓道,“是‘假如你有半句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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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周姨奶奶:“……”
……
周姨奶奶走了。
她最终没有立誓。
翠翠又慌又气,在屋里乱走:“她说得那么真,我都要信了,居然是骗人的!奶奶,现在可怎么办呀?”
兰宜道:“亏空是真的。”
怎么闹出的亏空,就存疑了。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因果里的一环,她重生,改变了一些事,这些事一件连着一连,形成了锁扣,套回了她身上,她有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并不太想挣脱。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个“病亡”,那没什么不好。
做人未必胜过做鬼。
事情暴露得比兰宜以为的要快。
仅仅是当日下午,兰宜所住的正房就被封了门窗——是杨老爷亲自来下的命令。
兰宜听见他在外面咆哮:“真是没想到啊,我杨家居然出了这等丢人的丑事!陆甲田养出这种女儿,他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
——陆甲田即兰宜之父,陆老爷。
杨老爷持续谩骂个不休,翠翠原还拍着门想争辩,渐渐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直了,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