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筱伊骤然见此变故,倒也不慌,细细打量荷儿,轻声问:“荷儿?”
“是,”荷儿跪在地上瑟瑟道:“奴婢正是荷儿。”
“荷儿,你说你那一日听见了。你可听仔细了?”
“奴婢……”荷儿顿了一下,看了佼贵人一眼,方下定决心一般道:“是,奴婢听仔细了。那一日正是卫王妃同姝小媛娘娘在梅园长廊中交谈…不会有错…娘娘腹中之子,并非皇上血脉!是真的,还请皇后娘娘相信奴婢!”
“本宫信不信你是次要的,”千筱伊仍旧淡声道:“事实如何,才是至关重要的。不过是你片面之词,叫本宫如何相信?荷儿,你敢指天为誓,说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奴婢……奴婢自然敢。”
千筱伊冷笑:“那你这声音又颤什么!若你说的是实话,本宫一定好好赏你这般忠肝义胆。但是倘若你有一星半点掺假,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荷儿又是几番欲言又止,抬头怯怯望去,赫连宇不威自怒,千筱伊表情冷凝。她却是重重叩了几个响头,膝行至千筱伊深潜,扯住她衣角哭喊:“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害姝小媛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谁料如此一番巨变,佼贵人面色骤变,茹贵嫔暗暗咬牙,躲到妃嫔身后,将自己身影隐去了。
千筱伊望着赫连宇不做声。赫连宇原本一直摸着腰间碧玉看戏,如今被她一望,手下仍旧不停,语气中分不出喜怒:“李左,将……荷儿扶起来。”赫连宇对着荷儿说话,眼神却一一扫过众人,如同潜在深夜中的猛虎,不动则已,一击致命。“有朕在这里,谁敢动你?将真话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是啊,”千筱伊在一旁帮衬着规劝,“皇上一诺千金,本宫也会替你做主,你详详细细地将前因后果说来。”
“是……”荷儿迟疑,又见赫连宇寡淡的目光,终是道:“是佼贵人!佼贵人要奴婢扯谎陷害姝小媛娘娘!皇上,奴婢是冤枉的。是佼贵人手里拿捏着雪美人的命,奴婢不得不如此啊,还请皇上救救我家小主。奴婢一条贱命,便是就地死去,也无憾了!”
“你这贱婢!”此刻佼贵人自然知道自己被设计,倏然发难,高声咒骂:“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欺骗我?”说着便朝赫连宇跪下,请罪道:“皇上赎罪,婢妾听信这贱婢片面之词,无心冒犯姝小媛,还请皇上饶过婢妾这一回。”
“统统给朕住口!”赫连宇面上隐有薄怒,重重一掌击在桌上,惊得众人纷纷跪下。
“皇上息怒。”
“此乃皇宫内院!”赫连宇斥道:“一个个地撒泼耍横,只会争风吃醋,无一丝气度,比不上寻常巷陌里的小家碧玉温柔婉约。”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千筱伊依着赫连宇坐下,瞥见姝小媛面色苍白,道:“皇上,如今事态尚未明确,瞧着姝妹妹难受的样子,许是收了惊吓。”
姝小媛道:“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无碍。”
赫连宇看了姝小媛一眼,“裁绢,取安胎药来。”又吩咐李左道:“你,带几个得力些的内侍,去将佼贵人住的寝殿详详细细地搜一遍,不许惊动安胎的贞充媛。”
李左应了声正欲下去,却听见外头有人唱喏:“琼芳人到~”
琼芳人带着一名宫婢进来,疾声道:“婢妾查获一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上皇后示下。”
赫连宇道:“何事?”
“翠儿!”荷儿竟然分外激动,冲到琼芳人身后宫婢面前,含泪道:“你怎么在这里,小主那里缺不了人伺候。”
“翠儿?”赫连宇疑声问。
千筱伊道:“回皇上的话,翠儿荷儿乃是雪美人贴身宫婢,皇上您钦赐的。”
琼芳人在一旁站定,方才缓缓道来:“婢妾今日心血来潮,想起寒霜宫前头有一丛迎春花开得好,便想去看看。途经寒霜宫时,却听见这婢子哭得声响,因去问了,见到寒霜宫满地是血,雪美人躺在院落里,不知是死是活。婢妾怕出什么岔子,便让人请了夏太医来。夏太医诊过脉便道,雪美人乃是中了毒的缘故。”
听到此处,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荷儿怒火中烧,一双眼睛像钉子钉向佼贵人:“小主分明说过不伤雪美人性命,为何出尔反尔?!”
佼贵人如临大敌,望向赫连宇,“皇上别听信他们片面之词,婢妾没有做过这些事!婢妾没有!”
赫连宇不理她,只问琼芳人:“雪美人现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