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清冲她点点头,徐玉琼便道:“孙女并年幼,并无甚值钱之物相送,临来之际,孙女亲手做了几个香囊,抹额,送与祖母,聊表心意,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老妇人的眼睛开怀得眯成了一条缝,“呵呵”开口:“你有此心意,祖母很是欣慰,哪有嫌弃一说。”
徐玉琼抿唇一笑,略略抬高了声调:“绿羽,将我做的抹额,香囊等物取来。”
坐在下手的徐明曦听后,精神一震,不自觉挺起腰背,想要看清楚,名为“绿羽”的少女,究竟是谁。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绿衣,梳着双丫髻纤细身影,捧着红漆托盘,垂头步入前厅,行至徐玉琼的身侧站定。
因着她低着头,且面向老夫人,背朝下手众人,徐明曦看不分明她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身形背影格外熟悉。
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金嬷嬷接过托盘,毕恭毕敬地递到徐老夫人面前。
徐老夫人拾起一个翠色抹额,仔细端详:“针角细密,样式别致,用色也很是讲究,想来你的女红就是不俗的,便是在咱们京都里,也算的上不错的。”
徐明曦眯眼看去,那条抹额倒是似乎与前世一般无二。
只是,当真是徐玉琼亲手所制的吗,前世这个抹额,是由现在的“绿羽”所呈,说辞与当下的“徐玉琼”相差无几,一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两个人的手中。
前世今生,这算是个不小的变数,超出掌控之外变故,让徐明曦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老夫人颇为开怀,又关切地问了几句吴氏,有关徐玉嶂和徐玉岭的的课业问题。
“老夫人还不知晓吧,咱们玉嶂已经过了乡试,可是中了举人呢,这不,转过年来,打算参与京中的会试,也想捞个贡士,说不得还能中个会元呢!”
吴氏夸起自家儿子可是毫不心虚,她自认为她的嶂儿是顶顶优秀的,便是在京都,日后也能展露头角,将来的母凭子贵,可全在这个大儿子身上了。
徐玉嶂有些腼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驳了自家母亲的颜面,只一个劲的轻扯吴氏的袖子以示提醒。
吴氏浑然不觉,又将小儿子也从头至尾的夸了一遍。
杨氏瞧着吴氏的吹嘘,极为不屑,徐府谁人不知,她的儿子——徐明辉那才是顶顶出彩的,转过年来也要参加春闱,那第一名的“会元”定是她的儿子的,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子,也不知能排第几。
只是她不屑争辩,也懒得理会,自持身份,不愿与这等小地方的“粗俗妇人”一般计较,只扭头转向徐明曦道:“二房也没甚见识,不必与之交好,面皮上过的去即可,别平白降了你的身份,左右你也是要嫁出去的,不必理会他们。”
徐明曦还在想着徐玉琼和绿羽的事情,并未留心杨氏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徐江清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娘,老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老妇人方才和缓的面色又有些僵硬,每每提起,气就不打一处来:“莫提那个孽障!自此以后,我徐家,没有这个不孝子,他已经,从族谱除名,不再是我徐府之人了!”
“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夫人不欲多言,“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将头转向一边。
金嬷嬷觑着老夫人面色,挑着简要的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同徐江清说了一遍。
徐江清听后,拧着眉头,思索片刻,不赞同道:“娘,这事,你做的不对。”
“什么!你!”
老夫人不曾想到,这个刚刚回京都的二儿子,居然同那个逆子站在一起!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剧烈:“连你也——”
“娘,你先听我说完,我是说,您不该这么早就将他逐出去!老三虽是我们兄弟三人之中唯一不做官的,但是他手上的钱财可是不可计量的啊!
大哥当下,虽然官至尚书,但是交际应酬何处不需要钱财,我也要回到京都,官场上下少不得打点,您怎么就这么将老三逐出去了!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您太冲动了!”
听他如此说,老夫人心火稍稍有所平复,亦是无奈叹息:“我,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只想着,别因为那事,牵累了你大哥,他这些年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如今,我心里,也是有些悔的,不说旁的,老三铺子多,家大业大,仅是前些年,为大房花销就这个数——”
她伸出枯槁似的五指,冲徐江清摇了摇。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闹得如此局面,怕是也难以挽回了,就这般吧!唉!”
徐江清眉心依旧紧拧着,这个三弟,用处大着呢,且不说旁的,单论银钱,足以支撑他与大哥官场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