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黄,烛影摇曳在金黄的纱帘之上。来人的身影映在地上拖得很长。“进来吧。”夜烬眼角凌厉,哑声道。他俊美的面庞由于怒气和焦虑显得有些阴郁。
“流音参见皇上。”声音清冽,态度不卑不亢,流音缓缓撩起白色的长袍下摆,虽是屈膝行礼,却显得优雅至极。夜烬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找到青荷神医了吗?”夜烬已是两天没有休息,声音听起来不仅暗哑低沉,更是夹杂着满满的怒意和不耐烦。这死丫头竟会给自己惹麻烦。
“青荷姑娘已经在昭华殿为公主诊治了,皇上不必担心。”流音站起身来,从容不迫的答道。他面色沉静,即使是面见皇上,态度也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惊慌。
听到他的回答,夜烬一直紧绷着的脸越发显得阴鸷难看,“你倒是聪明。木王养了个好儿子。”烛火摇曳,映得夜烬的脸色忽明忽灭。“只是,你怎么忘了,这世间早就没了什么晚月公主。”
流音的神色在烛火之下也是晦暗不明,他望着金黄的帷帐淡淡的道,“臣失言了,皇上恕罪。”
夜烬面色虽仍有些疲惫,但盯着流音的一双眸子却是深沉锐利得可怕。他看着灯光下玉带白袍的隽秀少年,灯焰星火昏暗,愈发显得他丰神如玉,气质卓然。
夜烬面色阴沉,语气却有些缓和,“罢了,这次多亏了你,随朕一道去看看她吧。”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定会婉言相拒,毕竟无论是从君臣之礼,还是从男女之防来说,这种行为都是极不合适的。夜烬也不过是顺口一说。但流音眼光闪了闪,却是上前一步缓声道,“臣遵旨。”
夜烬的眸色浓得像未化开的墨汁,他的眸子如波涛般又汹涌了起来。他沉声道,“走吧。”
昭华殿内的空气如紫金香炉中飘荡的龙涎香一样幽沉凝重。尧昭帝平时不去各宫妃嫔之处时,都喜欢来此歇息,因而里面的用具皆是他素日专用的。
紫檀木的龙床雕着飞舞的蟠龙,衾被锦枕上也都纹绣着金龙,张牙舞爪得像是要把人吞噬。
神医青荷发丝低垂,她半蹲在龙床边角,佝着腰直直的盯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缩在一起,脸色出奇的凝重。
她忽然霍的站了起来,眼中闪出一道亮光,过了一会儿却又摇摇头缓缓蹲下,看着少女呆呆的出了会儿神,又摇了摇头。
“神医受累了。”夜烬站在明黄的帷帐边角,望着躺在床上的伏琴,眉目虽然依旧凌厉非常,但低沉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愫,似乎还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她怎么样了?”
“别说话。”声线清灵悦耳,语气却是颇不耐烦。
烛影摇红,铜壶漏断。尧昭帝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阴鸷。
青荷终于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在宫灯辉映下显露了出来,竟是个容貌绝美的温婉佳人。尧昭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青荷看见夜烬身后的流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又被她迅速按捺了下去。见夜烬面色暗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青荷秀眉微挑,声音带了丝不悦,“皇上你这么看着青荷作甚么?莫非是见青荷颇有几分姿色,想着如何纳入自己后宫罢?”
她早就听闻夜国的皇帝骄奢淫逸、虚伪自私,是个十足的昏君。因此说起话来,就有些不太中听。
尧昭帝眉眼沉沉,“朕只是觉得青荷姑娘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不过神医既如此说,那朕也便问一句,神医对我夜国后宫可否有意?”
流音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怒意,恰被青荷看到。青荷温柔的笑了笑,“自古佳人爱少年。何况小公主既生得如此美貌,皇后娘娘定是个绝色倾城的佳人。青荷自愧不如。”
“皇上你只顾着关心青荷的长相,难道就忘了公主还躺在床上昏迷未醒了吗?”
对小小年纪便扬名四海的青荷,夜烬心中是真有几分忌惮。他的目光有些阴郁,“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已经昏迷了两天还是不醒?”夜烬眼中的不悦更深了。
这木枫也真是,非要把这孽女送到自己这儿来。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把她救醒过来。真是会为难自己。也不想想,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自己政务那么繁忙,还得每天抽空过来伺候她。
青荷面色一沉,“反正都快死了。死之前昏迷个几次能有多大的事!你们准备准备为她收尸吧。”
夜烬先是一愣,这孽障要死了?继而,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近乎癫狂的喜色。阿瑾,他的阿瑾是不是要回来了?“神医你说这孽障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青荷温婉的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怒意,“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青荷先前已经为小……公主施过药针,公主此时确实也已经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