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之前专门去打听过,这个时代的肉是分等级的,膘厚四到五厘米的是一级肉,他们乡供销社的门市里卖九毛二分钱一斤,两到三厘米的是二级肉,八毛四分钱一斤,一到两厘米的是三级肉,卖到七毛六分钱一斤,至于一厘米以下的,则是四级肉,尽管已经是孬肉了,供销社还卖六毛八分钱一斤。
心里有了底,潘阳对询问肉价的买主道,“膘厚的八毛钱一斤,膘薄的就六毛五分钱一斤,至于排骨猪蹄之类,五毛钱一斤,有肉票的,一斤肉票给一斤半肉。”
比起卖钱,潘阳更想换点肉票,这次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下次不一定这么走运碰见野猪,家里虽然腌了肉,但那些根本吃不到过年,她得争取让家里人每个月至少吃上两三回肉。
他们农村人没有肉票,唯一吃到肉的机会还得等年关大队统一宰杀猪才能分到那么点肉,那点肉根本就解不了馋,所以潘阳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这种大便宜,商品粮户怎么会放过,潘阳父子二人抬来的野猪肉几乎被一哄而上抢光了。有的家庭人口多肉票相对多的,就愿意拿一斤肉票换一斤半的肉,家庭人口少的就要计算着了,宁可花钱去买也不愿意拿肉票来换。
潘士尧手拿砍刀,一刀下去连皮带肉,他切一块,潘阳用钩秤称一块,最后刨除猪头猪内脏之外的一百多斤肉共卖了八十八块五毛八分钱,还换到了十五斤肉票。
潘士尧仔细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把所有钱和肉票都交给潘阳,喜道,“阿哒,这么多钱啊!”
一头猪赚了八十多块钱,加上潘阳空间原有的两百块,还有她后来断断续续卖菜的钱,统共加起来已经有三百多块了!
潘阳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毫无形象可言,单手勾上潘士尧的肩膀,道,“走,阿哒领你吃饭去!”
国营饭店卖的死贵死贵,潘阳才不会带潘士尧去挨宰,而是领他去了孙大姐家。
孙大姐坐在家门口挫衣裳,大木盆里装得满满一盆,瞧见潘阳领个年轻人过来,孙大姐忙起身擦擦手上的水,笑着请二人进家去。
进了院子,潘阳把麻袋里装的蔬菜都倒了出来,对孙大姐道,“呐,你要的菜。”
孙大姐忙弯腰把菜全掐抱到厨房里,放到案板底下,笑道,“大哥还是你这蔬菜成色好,比我在供销社里卖的个头大多了,前两天排老长队,就买了这么大点一颗白菜,一根小个头萝卜。”
潘阳又把早上特意留的一小块猪肉递给孙大姐,“还有野猪肉,也是给你留的。”
孙大姐男人瘫痪在床,因为长年没有运动,下。身肌肉难免萎缩,县医院的医生叮嘱过,蛋白质的供给量一定要得到保证。蛋白质的主要来源,无非是肉类和鸡蛋。
孙大姐家四口人,每年年末拿户口本能领到来年十二个月的肉票,平均每人每月一张肉票,一张肉票可以买一斤肉,也就是说她家一个月最多能买四斤肉。
供销社会有一天提前在外头挂牌子,通知第二天提供猪肉,那么第二天家里必须有个人一大早去排队,不然都买不上肉。
孙大姐要时刻在家照看她男人,两个孩子都赶着要上学,每次买个肉都麻烦得紧,眼下见潘阳送了块肉过来,还不用肉票,孙大姐求之不得,连连感谢,接下后道,“大哥,这些一共多少钱?”
潘阳道,“不急算账,大姐先给我们做点吃的,等吃完饭再一块算。”
孙大姐哎了一声,将视线放在了潘士尧身上,笑道,“大哥,这是你儿子吧,跟你长得可真像。”
潘阳哈哈笑了,“父子两个能不像么。”
说话间,潘阳自来熟的领潘士尧去篷底下坐,对孙大姐道,“大姐今天给做些什么?”
孙大姐笑道,“你们赶得巧,河坝上的洋槐花开了,我家两个儿子爬树去打了一筐回来,给你们蒸点槐花怎么样?”
闻言,潘阳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不住点头,“这个好!”
蒸槐花的味道,潘阳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刚打下的槐花,最好是半开不开的那种,洗了干净,拌上白面和玉米面,猪油块融化了倒进去,撒上盐,放大蒸盘上蒸熟了,再调一碗酱油醋葱花糖佐料,淋上去,那味道,不要太漂亮。
父子两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两大碗,孙大姐还熬了锅蚕豆稀饭,随便喝管饱!
吃饱喝足后,潘阳抹了抹嘴,错眼见孙大姐家靠厨房和平房的三间口停了一辆自行车,前带大架,不禁讶异道,“自行车是大姐家的?”
不怪潘阳吃惊,这个年代哪家要是拥有一辆自行车,简直无异于她那个年代拥有一辆私家车,潘阳忍不住过去打量了下,自行车大约有七八成新,表面油漆光度还在,潘阳在自行车尾的挡泥瓦上看到印有彩色凤凰图案的商标,这可是鼎鼎大名的凤凰牌自行车啊,搁在她那个时代,可以买一辆奇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