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银铃微微一晃,沸扬的音乐顿时抵达耳膜,狂乱扫射的耀目灯光令颜夜不禁眯起了双眼。挑了吧台前不起眼的角落,落座,伸手指向琳琅满目的酒柜,道:“就来那瓶吧。”
“您说这个吗?”调酒小哥拔出黑色容器软木塞,倾斜瓶身倒入刚擦过的杯里,“抱歉,这是一位客人为自己调制的特供酒,是那位的独家专属。”酒水呈墨色,里面星星闪闪,灯光照耀之下轻轻晃动,仿若收纳了细碎星辰。
这时,颜夜忽觉有人走进。小哥把酒杯毕恭毕敬地送了上去,那人习惯性接过酒杯,口气却很是失落:“啊位置被占了。明明以前都是我坐的。”
循声而望,只见一个黑色衣衫的年轻人正一脸不满地摇晃着酒水。仰头喝的时候斜眼打量着颜夜。
“这位哥哥,”少年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杯沿,慢条斯理道,“怎么了,对‘觉醒暗夜’感兴趣?”他外套半敞,露出了大片清晰的锁骨和完整的肩部。
颜夜不为所动,也凑身过去。抬起一只手挡在嘴边,掩声道,“小鬼,问你个事儿。”少年皱了皱眉。颜夜用食指敲了敲他的杯子:“‘觉醒暗夜’是它的名字吗?”
“是啊,我起的。”
“难怪,就说有股刺鼻的中二味儿怎么扇都扇不走。”颜夜在鼻子前扇了扇,他声音不算小,但震耳的音乐笼罩酒吧,轻易就被淹没了。这少年却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什……”他晃了一下神,随即眉头蹙起。不等他摔杯子骂祖宗,颜夜拉开背后的座椅,霍然起身。
“那什么,实在抱歉啊,占了你的位子。但不知者无罪嘛,给你就是了。”颜夜道了歉,却没感觉出半点诚意,正要往旁边让开,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了。
这少年虽年纪轻轻,力气却不可小觑。抓着颜夜愣是把他捞回了位子上,眉开眼笑:“没有这个必要。尊老爱幼是我家始终遵循的原则。”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是我家一直贯彻的方针。”两人心平气和对笑着,颜夜终于忍不住低头看去。
他嘴角扭曲。
他眉角狂跳。
他瞪着明目张胆在自己手腕上轻轻摩挲的手指。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行为是何等猖獗,何等放肆,何等没大没小,何等不知天高地厚!
不是,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上升肢体语言!初次见面,要点脸否?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颜夜佯装无事发生,举手招呼道:“两杯百事,一杯送给这位弟弟。请你的,年轻人少喝点儿酒,伤肾。”
“哥哥也少喝可乐吧,杀精。”小鬼慈悲为怀放开了他,一饮而尽。
有些话不必听得太认真,有些事不必做得太鲜明。颜夜拿了靠近自己的那一杯,举杯凑近道:“来吧,相遇不易,为我们之间仅存的一丝孽缘干杯。干了这一杯,断得更彻底,来。”
“哈哈,都说是孽缘了,肯定不好断,现实往往都是反其道而行的。”少年靠着吧台,也拿起来,和他轻碰杯沿。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重响,酒杯的碰撞声隐没在大门开启的那一刻。
迎面气势汹汹的壮汉踩着“无事生非”四个字踹门而入,更多“小弟角色”的人紧跟其后。这出场方式着实高调无比,打得众人皆是措手不及。糜烂沸腾的空气霎时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迫恢复清醒。
在劲爆的舞乐掩盖之下。隐约地听到众人嚼舌:“怎么回事儿?又是来吃‘霸王餐’的?”“害,可不么,黑翼党的人谁敢惹。咱能有什么办法?”“啊?黑翼党是那个帝都黑翼党?怎么是他们?你怎么知道的?”“啧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没常识,没看着他们耳后纹着什么嘛,鬼头蛇身纹!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帝黑的党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