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有几个太监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将我们拉了下去。我只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桃红旗装的妇人,脸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容,在她身旁还站着裴嬛和绮翠,光线自她们身后而来,每人脸上恶毒的神色也显得更加暗沉。
玉容叫道:“唐夫人,玉器不是我们打碎……”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那着桃红旗装的妇人打断她的话,厉声喝道,“给我把她们带走。”
我拼命挣扎,但两个太监扣紧了我的手,半点也挣脱不了,一人还捂着我的嘴,将我拖了出去。我看到远处福晋瓜尔佳氏正向着这边走来,秋月跟在她身边,见势不妙,回身就跑,却被福晋身后两个太监伸手拦住,不知福晋开口说了句什么,她也被拉走了。
我心里忽然涌上无边的恐惧,这场阴谋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和玉容被拖进了另一座阁楼,门窗一闭,半点光线也透不进来,昏暗阴森得就似炼狱。两边壁上各点起了一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福晋在正首坐下,唐氏陪坐在侧,她们身边还站着裴嬛、绮翠和一个跟着福晋的宫女。而在我们身边,则立着四个太监,手持手腕粗细的棍棒,带着一脸变态的狞笑。
忽然一根棍子重重打在我膝窝弯处,我便跪了下去,玉容也被他们推倒在地上。我强忍着怒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想不到办法能度过眼前的劫难。
福晋仍然是那不急不缓的语气,对着唐氏道:“妹妹说有重要的事要审,到底是什么事?”
唐氏陪笑道:“这两个狗奴才,将太子的长命玉灯给打碎了。”
长命玉灯!一听到这名字我就直觉大事不好了,这罪名绝不会比什么魇镇来得轻,这唐氏好狠毒,竟是要将玉容置于死地。我心中一急,更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到。
玉容似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声音竟带着一丝颤抖,“福晋,不是这样的,奴婢是冤枉的。”
我无奈叹息,这种话没用的,明摆着她们设计陷害,我们还被关在那事故现场,人赃并获,根本无从解释,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让福晋意识到除掉唐氏比除掉我们有意义。我就开口说道:“福晋,玉灯并非今日才打碎,唐夫人这两日忽然要调换打扫东阁楼的人,其中必有隐情,请福晋明察。”
我话说到一半,福晋的脸色就变了,待我说完,她忽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这几日我事务繁忙,妹妹她是怕我过度操劳,才主动揽了打理东阁楼的事,你竟然还敢反咬诬陷?”
我愣住了,那一刻恍然明白,打碎玉灯的人是福晋啊。我真是傻,到现在才想通。那今日这里,连一个公正的人也没有了,我们注定要成为替罪羊了。绝望的感觉一点一点袭上心来,我再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只听唐氏尖刻的声音道:“我看她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动大刑不会招了。”她冷笑了一声,口里迸出三个狠绝的字,“给我打!”
我被推倒在地,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当日那几十棍子家法,我是眼睁睁看着小红的魂魄离去,多少天我睡梦中都是她那自怜凄怨的眼神,现在她的影子又浮现在我脑海,恐惧蔓延了我的全身,甚至未感觉到此刻棍棒打在身上的疼痛,我的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无边的恐惧,像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令我快要窒息。
颈窝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我伸手一摸,血?刺人眼目的红色,也忽然刺穿了我的心,我终于从恐惧中挣脱,才发现玉容始终趴在我身上护着我,棍子几乎全打在了她身上,难怪我没有觉得痛。她虚弱的气息在我耳边变得异常清晰,我用力撑起身子推开她,看到她嘴角的鲜血,我泪如雨下,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棍棒如雨点一般密密地打在我身上,我顾不得疼痛,嘶声道:“就算打碎毓庆宫的东西,那也应等太子来审理清楚再定罪,你们怎么可以滥用私刑?”
“你以为打碎的是一般的东西么?”唐氏冷冷笑道,“太子早年得那一场大病,皇上守着他几日夜也未见好转,最后从大觉寺请来这盏玉灯,才度过一劫,这是保太子长命百岁的神器,多年供奉于太子居所,你打碎它,还何须审理定罪,将你活活打死也是你活该。”
我彻底绝望了,这么可怕的阴谋,我怎么可能想得到?我就要为自己自以为是的聪明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我才刚以为有好日子过了,原来等着我的却是一个大陷阱。我竟然会天真的以为皇宫里会有好日子,我不是罪有应得是什么?
一棍重重地击在我背心,我感觉心都要被震碎了一般,口里涌上一丝血腥的味道。
福晋冷冰冰地声音飘忽不定地响起,“你到底认不认?”
我怎么能认?这是死罪。我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忽听裴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怨毒的嘲笑,“还真是姐妹情深,将她们拉开,两人都动重刑。”
我紧紧抱着玉容,却还是被他们拉开了,裴嬛大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如同魔咒,我还说未来不知谁犯在谁手里,结果竟然是我这么快就掉到她手里了。
两个太监脱去了我们外面的袄子,鞭子抽在身上,像是刀锋划破皮肤的感觉,冰凉刺痛,凌乱的血点飞舞,满屋子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我眼前出现了一点一点闪烁的金光,意识也开始渐渐涣散。胤祯,我看到了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却要走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我伤害了;八爷,我还是好想能够留住他春风般温柔的微笑,但是我却要走了,再也不能守着他了,还有谁能来改变他的命运?仇诺,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回来了?是不是就能再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