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摇头:“哪里,这是李相公要了装船,带去恭州赠人的书。”
“李大相公?”
“先生不是本地人吧?李相公在景安可有名气了,他是位绸缎柏,从前是读书人,还是秀才公呢!”伙计说着朝不远处的景安府学努嘴,“李相公从前在里面读过,后来因家贫弃文从商,发财后没忘本,经常买书纸笔墨赠给贫家学子,光是恭州老家他就资助了十多个学生,还帮村里建私塾,给县学府学捐学田,是个大好人。”
李文柏,定是李文柏。
沈长林和沈玉寿内心激动,没想到离开府学后文柏兄竟有这番际遇,知道他过得好,还做了许多好事,作为多年不见的故交,心甚慰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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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还有多久到呀?”
从景安城外的码头登船,渡过沱水河可直抵永清县河口,已不必在洪征县靠岸走陆路了。
沈长林站在船舷上眺望两侧青山,嗅着潮腥的河水,思绪起伏之时女儿浅玥从船舱里出来,攀着沈长林的胳膊甜甜发问。
浅玥长得很像她母亲,气质清泠泠的,看上去颇为高冷,但在爹娘面前,她和世上大部分小姑娘一样爱闹爱娇。
“快了。”沈长林指着右前方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陆地,“还有几个时辰,船便要靠岸。”
小姑娘梳着俏皮的双环髻,青色的发带随着江风飞舞,肌肤白里透红,她踮着脚,好奇而兴奋的张望,满心欢喜和期待:“那里就是阿爹和伯父长大的地方吗?”
沈长林含笑点头。
不知何时陆清栩也出了船舱,一家口站在一处,朝着同个方向眺望。
咸水村还是那般安静,炊烟袅袅,闲适安逸,有变化的是村里的房屋和道路,泥泞的土路被整洁的石板路代替,土屋茅草屋也摇身一变,成了青砖瓦房。
村里好多人靠种草莓和西葫芦发了财,钱壮穷人胆,先富的人跑买卖长了见识,陆续建起了果园、药园,修起鱼塘和砖厂,加上咸水村出了两个进士,大家都说村里风水好,产的瓜果鱼虾养人,于是纷纷购买。
咸水村便这样富了起来。
“快来看呀!钱氏一家回来了!”
不知是谁眼尖,最先发现他们一行,一声吆喝,村人们都听见了,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计,都要来看状元公和进士老爷。
寡妇白氏抱着孙子正好在村口,她乐呵呵的,一下攀住钱氏的手:“婶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寡妇白氏嘴快,很快便把钱氏想打听的不想打听的,知道的不知道的人的现状都说了一遍。
“我家两个儿子后来都读过书,可惜没读书什么名堂,现在兄弟一块挖鱼塘养鱼,托婶子的福,这日子蛮好过的,沈语秋还记得吧?文老太那胖孙子,现是酒楼的大厨啦,诶呀呀,做菜真不赖,你们若要办酒席,请他做厨师绝对没错。”
“对了,咱村也有村塾了,沈玉堂,就是婶子妯娌的孙子,在景安读了好多年,到底没考上举人,前些年回村了,在家开馆教书,束脩收的便宜,咱村的孩子都去读哩……”
沈长林听着笑着,一时恍然,突然想起那个被罗氏捡回家的上午,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又傻又哑的孤儿,会有如今这番造化呢。
正是: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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