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林无法确定,因为眼前的男子形容枯槁,满身恶臭,和记忆中的万永珺判若两人。
唯一相似的,大概是他们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神态。
“活该!呸!”
“这批人贩是从平昌押解来的,啧啧,听说在当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围观的百姓们指点议论着,沈长林听得只言片语。
“不仅如此,他们还勾结敌国乱贼,走私货物沿运河出海。”
“竟如此大胆?”
囚车不止一架,后面还有许多,老少妇孺串在一起足足绵延了几百米。
路旁一对老夫妻并儿媳孙子似乎与他们有冤仇,拿出烂菜叶和土块往囚车上砸,一边砸一边愤怒咒骂。
“让你们鱼肉百姓,让你们杀人越货,今日遭报应了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恶多端自有天收拾你们!”
言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哀叹老天有眼,只可惜他儿子丢了性命,永远无法回家了。
周遭百姓见此情景,忙问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抽噎道:“我们乃平昌人,家中靠打鱼为生,一日我儿夜捕,无意间窥见了他们走私货物的场景,他们恼羞成怒,竟然将我儿摁在水中活活淹死了!人证物证俱全,我们告到官府,反被打了板子赶出来,幸好乡邻仗义,资助银钱,让我等上京告御状,我们刚到京城,他们就被抓入京了,可见皇天有感,老天开眼!”
百姓们一听,这还了得,纷纷加入砸菜叶砸土块的大军中。
护送囚车的军士象征性的拦了拦,便没再管,哼,阶下囚就是这个下场。
-
沈长林目送着囚车远去,心里已确定了七八分,恐怕刚才那面容模糊的男子,就是万永珺无疑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史家的婚宴上,这位兄台一袭鲜红喜服,春风得意极了。
岂料凌云得志未及一载,就跌落云端摔成了烂泥,世事无常啊。
沈长林提着饭菜回到住处,恰好小兄也回来了,洗干净手正好坐下。
“来来来,开饭。”
打包带回来的烧鸡和饼还热乎着,将油纸包撕开,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刻钻了出来,喷香诱人。
兄弟俩在饭桌前坐下,一边吃鸡腿一边闲聊。
今日沈玉寿去找同好们读书,听说了一些消息,正是关于平昌城史家的。
原来秋闱结束后不久,即沈长林沈玉寿他们离开平昌城的同时,朝廷便派了一队钦差赴平昌调查史家。
钦差们四处收集线索证据,根据蛛丝马迹一路溯源,最终将史家翻了个底朝天,所获罪证加起来装满了四五车。
兹事体大,背后还牵涉了一批高官,于是史家全家被捕,直送京师,交由刑部审问。
“事发前,史家大公子似乎听到了风声,以赠送田地书,然后毒坏他的喉咙,让他有口难辨,若非这次查史家的人背景过硬,还真可能让他们弄出替罪羊给糊弄过去。”
那只替罪羊,自然指的万永珺。
“史家小姐生的孩子呢?”
沈玉寿叹息一声:“病弱,没养住夭折了。”
-
没过几日,平昌城史家大案,就在华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史家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手下直接间接害死的人命以一位数计,华京城的每家茶楼酒楼,只要有闲人聚集的地方,都在议论这件大案。
这一日,沈长林沈玉寿同友人一起在酒楼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