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林沈玉寿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幸好他们出发前用过早饭,不然此刻定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二人端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的喝几口茶水,倒也不急躁,淮华书院的夫子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有才的文人,有些怪脾气不足为奇,当日许先生在府学收弟子,不是也晾了他们一早上么?
为了求学,这些都忍得,耐得,受得。
期间门子来添了一回茶水,不知不觉间,又半个时辰过去。
终于——
屋顶上传来了猫儿喵喵叫的声音,接着是一老先生焦急的呼唤声:“绒绒快下来,下来呀,哎呦呦,小心不要摔着了。”
沈长林起身往门外看去,只见院里来了位着青色道袍的老者,正心肝宝贝似的将只全身雪白、长毛鸳眼的慵懒大猫抱在怀中,脚步虽往书房迈着,注意力却全在大猫身上。
老者轻柔地抚摸着猫儿柔顺的皮毛,直走到书房门口,才抬头看见沈长林二人。
想来这位老者便是祝夫子了,他们急忙开口拜见。
“学生沈长林,见过祝夫子。”
“学生沈玉寿,请祝夫子安。”
祝夫子是个很和气的老头,抱着猫儿微微一笑,边往书房走边说。
“今日晨起,老夫的绒绒,哦,就是这只猫儿,和宋夫子的养的狗儿打架,猫狗顽闹,本该随它们去,岂料那宋老匹夫……哦哦,宋夫子,竟来拉偏架,害我家绒绒落了下乘,老夫气不过,就与那一狗一人大战了数十会合!因此来晚了,莫怪莫怪。”
竟是帮猫儿打架去了。
沈长林不禁莞尔,看来祝夫子是位地道的猫奴了。
“学生岂有怪罪之理,护己所爱,人之常情也。”
沈长林正说着,祝夫子怀里的猫儿懒洋洋的冲他喵了声,仿佛在赞成他的话,还伸出肉爪想去扒拉沈长林荷包的流苏。
“它喜欢你。”祝夫子说着将猫儿放下,满脸的慈爱。
绒绒一下地,就绕着沈长林转圈,竟是不怕人,玩耍了一会,蹿出书房跑走了。
“哈哈哈哈,言归正传吧。”祝夫子掸了掸衣裳,先拿起案上二人的推荐信拆阅起来。
“推荐人竟是南玉山庄,蒋秋寒。”
祝夫子只看了推荐人的署名,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端重恭敬的态度:“你们是蒋老先生的什么人?老先生如今身体好否?”
沈长林微一愣怔,原以为蒋文峤的祖父只是和淮华书院的夫子有故交,可见祝夫子态度如此恭谨,怕是不简单。
“回祝夫子的话,老先生精神矍铄,身子骨很硬朗,我们不是老先生的甚么人,只偶然与他有了一段缘分,他老人家怜悯我等求学不易,为我们写了封推荐信。”
沈长林他们答应过蒋家人,要对南玉山庄的一切保密,因此二人长话短说,只说起了与蒋文峤祖父谈经论史之事,和蒋文峤在考场相遇以及去山庄小住的事情全部隐去。
“蒋老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大家,四书六艺,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没有他不通的,年轻时我便想拜于他门下,可惜他老先生收徒标准极高,未看得上我,待我潜心求学,自以为有所小成,想再去拜访他老人家时,他已隐世不见外人了,算起来,已有二十年了。”
祝夫子说罢,淡淡一笑:“看你二人的神情,便是不知蒋老先生名号的,这也在情理之中,老先生名望最盛之时,你们还未出生呢。”
说罢将两封推荐信仔细收好:“蒋老先生推举的人,自是极佳的,你们不需要通过考核,直接入学吧,晚些时候带你们去见山长。”
沈长林沈玉寿不禁愕然,蒋家祖父的威望也太大了吧?
“哈哈哈哈。”
见小辈两脸诧异,祝夫子捋须大笑不止:“与你俩说笑罢了,还真信?哈哈哈哈,无论是谁推举,入院考核是必不可少的。”
沈长林和沈玉寿无奈对视一笑,看来这位祝夫子不仅是位猫奴,还是个老顽童性格,惯爱捉弄小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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