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这日,天色还暗着,白家院子里就点起了烛火,新娘子要起身挽发描妆了。
往日白五婶总惦记着早些让女儿嫁人,真到了这一日,心里却有十万个不舍得,帮白雪梳头时,白五婶的眼睛涩的厉害,泪珠子忍都忍不住,后来干脆不忍了,用帕子捂着脸大哭一场。
“雪儿,往后好好过日子,万一有个不顺心的,你就回家来,母亲帮你撑腰。”
白雪见了这一幕,触景生情,泪珠顺着腮帮也落一地,喉咙发紧,良久才哽声道:“女儿知道。”
出了这家门,少女便成人妇,只愿从此携手白头,互不相负,泪眼朦胧中,白雪又勾了勾唇角,那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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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起的早,新郎官也一样。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北安就醒了。
他的家乡过于遥远,父母年岁大不便舟车劳顿,便派了小叔叔代送聘礼及参礼。
顾小叔约莫三十岁,和顾北安有五分相似,见侄子翻来覆去摊煎饼一般,作为过来人的他莞尔一笑:“起床吧。”
大红喜袍叠放整齐放在桌上,是仿深衣的款式,广袖长袍,穿在顾北安身上更衬出他的俊朗,宽腰封一系,坠上玉佩,显出劲窄的腰身。
沈长林沈玉寿贺青山等一干学子,作为男方亲友,亦在迎亲之列。
白家并非读书人,拦门的时候不玩猜字谜对对子那一套,白雪的大弟弟听说沈长林会拳法,非要拉沈长林比试一番,沈长林磨拳擦掌,将姿态做足,暗地里对贺青山沈玉寿使眼色。
“来吧。”紧接着他一个熊扑,抱着白家大弟弟滚做一团。
“哦,迎新娘子喽——”贺青山等人趁大家看“打架”的热闹,裹挟着顾北安涌入了新娘子闺房。
如此不讲武德,引来娘家人一片“抗议”声。
沈长林挣扎着爬起来,向空中抛洒了一把铜钱:“发喜钱啦,祝新人白头偕老,大吉大利……”
娘家人喜笑颜开:“大吉大利,早生贵子。”
一片欢声笑语中,新娘子登上花轿,迎亲队一路敲敲打打往县学方向去。
等人走远了,白五婶给了白家大弟弟一捶:“大喜的日子,你找人打什么架,呆的很!”
白家大弟弟委屈的答:“听说沈长林很厉害,我想和他过两招。”
“你呀你,那也得看场合,的亏你大姐姐不是个多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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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安是外地人,因此这次婚宴,来吃酒的多是娘家人,除此外便是衙门的同仁与县学的师生,县令大人则是证婚人,一共凑了十几桌倒也热闹体面。
顾家不算富裕有钱,但儿子娶妻,顾家爹娘还是倾力准备了布匹绸缎、金镯玉簪、大雁等聘礼,此外还有一百两白银,顾北安在成婚之前,就老实的将聘礼银子等所有东西全交到了白雪手上。
连带着他身边存下的一点银子,全都交给了娘子。
顾北安虽心细,在理财方面却是不会精打细算的,而白雪恰恰最会过日子,两人倒也合拍互补。
原本按照白五婶的意思,是要租一间院子做婚房的,但白雪思虑再三,觉得那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便选择和顾北安一起居住在县学的宿舍里,顾北安作为县学的学谕,有一间宽阔的单人房间,如今用屏风分隔出内外两室,一间做卧房,一间为书房兼做会客之用,倒也合适。
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日子自然也舒心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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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留意的角落,柳秀才拖家带口,灰溜溜的出了永清县城,投奔远房亲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