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玉平哥人真好。”
作为一个六岁小童,沈长林不便说不符年龄的成熟话语,但为沈大郎一家美言几句,在钱氏面前说说好话,自是不成问题。
沈玉寿也赞成小兄弟的话:“顾先生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玉平哥这样的人,正是和气交往的对象。”
“你对俩说的都对,去县里读过书,长进不少,说出的话都这般有道理了。”
钱氏现在极宠爱两个孙子,同样的话,旁人说七分她只能听入五分,孙子说的则五分能听进七分,这叫爱屋及乌。
况且,农家生活讲究人多力量大,沈家族亲里沈大郎算是血脉最近的,人品也好,还有同吃同住的一段情分在,钱氏也想多走动。
他们一家过的拮据寒酸,钱氏此后对他们是能帮则帮。
譬如家里做了好吃食,常分一碗端去,闲暇得空,就做双棉布小虎头鞋子给沈大郎的小儿子穿,还有沈玉寿的旧衣裳,也改了做成小褂子给了他家。
沈大郎和他媳妇曾氏也知趣,物质上回馈不了什么,就常帮忙提水砍柴,偶尔也帮着做些农活,除草挖水渠啥的。
一来二去,罗氏和曾氏也亲近不少,常坐在一处做针线。
曾氏见罗氏针线穿梭,一下粉线一会绿线,扎了半个时辰,一枝漂亮的桃花便绣好了,自愧不如叹道:“嫂子好手艺,不似我笨笨的,除了缝缝补补,什么都不会。”
“哪里,谁不知你是个聪明的,你不过没学过绣花罢了,我教你,这个不难,往后学好了扎些鞋垫、手绢去集市上卖,多少能补贴家用,你学不学?”
罗氏也不藏掖,她真心待曾氏,况且自家做的绣品已小有名气,也有固定的销路,倒不怕曾氏分了饼。
“当然学。”曾氏喜不自胜,回头还特意抓了几个鸡蛋,说是拜师礼。
渐渐的,咸水村的人都说沈大郎一家和伯母交好,见了亲娘却是招呼都不打的,议论起来,都说周氏这当亲娘的苛刻。
为了房子塌了的事,周氏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不住老大一家,现在村里流言四起,她先委屈上了,逢人就诉苦,说当初为了帮沈大郎娶妻,自己是如何的不容易,大媳妇曾氏家要了多少多少彩礼银,生大孙子沈玉平坐月子的时候,她是多么多么精心伺候,光是老母鸡她就炖了两只。
“现在翅膀硬了,先提了分家!”
“分就分吧,我也没说不同意,结果倒好,分出去原来是想给别人当儿子。”
“狗还不嫌家贫呢,我这儿子养的,当真连狗都不如……”
谎话说上三次十次,就是假的也有三分真意,渐渐的,也有人站在周氏这边,一起骂沈大郎一家子白眼狼的,不过沈大郎十分能忍,任凭外面的人如何说他们一家,他卯足了劲儿只顾干活,农忙的时候精心伺候庄稼,一有空闲就到镇上县里打短工。
至于和大伯母钱氏一家,该亲近还得亲近。
“大郎啊,村人都指着鼻子骂你,要不往后,你就避避嫌?”
这日沈大郎又来帮自家劈柴,看着他挥汗如雨,钱氏有些替他委屈,不由的说了一句。
沈大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没什么好避嫌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算是看开了,哪个背后不说人,何人不被人说,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咱们过日子又不是过在别人嘴巴里,苦啊乐啊的,只有自己知道,况且……日久见人心,时日长了,大家自有分辨。”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这样吧,下回钱壮来,我领你俩见见吃个饭,我那个小外甥经常打短工,能找到轻松工钱又多的活,往后你跟他一块干,能挣的比现在多!”
沈大郎乐呵一笑:“那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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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腊月,雪飘飘洒洒落在县学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