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飞蛾围着忽明忽暗的路灯深夜起舞,数量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陈远跟王浩财在巷子口道别,走进反方向的老旧居民楼。
在一扇贴满“开锁、房顶漏水、五金电焊、送水”的门前,陈远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上面一张小卡片撕下来,内容是“24小时上门服务”。
这玩意又不能辟邪,贴门上未免太辣眼睛了。
走进来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环境是简陋了些,不过收拾得干干净净,陈远又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
茶几上扣着一个瓷盆,底下是一碗鸡汤,热气腾腾,不烫也不凉,掐准了时间,正好陈远下课回来能喝。
陈远的母亲朱新兰,白天在菜市场卖菜,矿上有夜班的时候,她就会做好饭给丈夫送过去,留一碗鸡汤给儿子。
去矿场的路其实蛮远的,但夜班多,也就意味着矿场人手不够,朱新兰可以找份临时工。
分拣、拉水管、清洗矿灯等活,工钱日结,矿上一回临时工的收入顶得上菜市场摆摊四五天。
并非矿场给得高,而是朱新兰卖菜生意不太好。
这晚,家里只有陈远一个人,睡得死沉。
第二天早上,王浩财蹲在巷子口打了无数个电话硬是没接通,他索性上楼来敲门。
来不及洗漱,陈远胡乱的冷水冲脸,跟着王浩财下楼去上学。
“阿远,昨晚又透支了吧,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滚蛋。”
王浩财贼心不死,一只手搭在陈远后背,“肾不行,太虚了。”
说来也奇怪,“虚”这个字生来就注定了,要跟随每个男人一辈子。
真虚假虚不重要,主打一个玩。
早读结束,第一节课上,语文老师,也是高二·5班的班主任老黄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问大家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底下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只听好消息,不听坏消息。”
老黄是个有趣的老师,他热爱成绩好的学生,他也喜欢和坐后排的陈远王浩财等人打成一片。
“好,那我就先说坏消息吧。”
“吁……”
“坏消息是,下周一返校,我们年级要进行月考。”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的话,等会儿下了课再说,也就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同学们先把课本翻到34页,春江花月夜。”
虽说,老师拖堂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大家都很开心。
因为老黄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他总能给大家带来快乐。拖堂算什么,一直上都没人反对。
因此,老黄代的语文课,全班无一人不及格。
就连陈远和王浩财这俩难兄难弟也都稳在100分以上,很难下来。
这堂语文课,陈远没怎么参与,他还是一门心思在画思维导图。
下课铃响!
同学们都七嘴八舌地强迫老黄赶紧公开姗姗来迟的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咱班之前申请的文艺晚会,校领导批准了,就定在本周五晚上,到时候我的语文课就不用上了。”
炸了!
全体起立,女同学手拉手原地蹦跳;男同学拍桌怒吼,以此发泄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