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死得蹊跷
◎一头扎进那人怀里◎
火云如烧,将半面紫禁城染成一片橘红,姜离站在逆光处,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人,眼睫轻颤。
年岁与长相都对得上,不是胡炳坤又是谁?
很快便有人拿来草席将尸体盖住,姜离仓惶地移开目光,退出人群,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落日余晖烘烤着脊背,姜离却觉通体冰冷,如坠寒潭。
胡炳坤前些日子还活得好好的,怎就死了?难不成……
姜离不敢往深处想了。
不知如何回的长春宫,方踏进偏院,忽见月娥神色焦急地冲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嘴唇张阖,好似说了些什么,而她耳朵嗡鸣不止,竟一个字也听不进。
推开月娥,姜离跌跌撞撞回了房,目光在昏暗狭小的房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桌上的水壶上。
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咙干痒得厉害,姜离几步作一步冲上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下肚,腹中忽又绞痛起来,姜离弯下腰,抱着肚子,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股果子腐烂的气味萦绕鼻端,姜离愣了愣,随即迅速抬起头,只见一根布满黑色斑点的香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胃里一阵翻涌,姜离自知不妙,急急起身,抱着墙角的痰盂呕吐起来。
地面是青石地砖,猛地跪下,膝盖传来钻心似的疼痛,姜离眉头紧皱,肩头耸动,呕得厉害,眼角渗出泪水,与鼻涕齐下-
夜幕悄然而至,姜离裹着被子躺在通铺上,双目紧闭。白日所见种种浮现在脑海,一时间惊吓过度,当夜便起了高热。
胡炳坤那张惨白肿大的脸不断在脑中闪过,渐渐与前些日所见的那副阴测测的模样重叠。
有那么一瞬间,姜离觉得自己陷入了漆黑深邃地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夏季闷热,且屋里并不透气,遑论将自己裹成一团,生生捂出汗水来、又被蒸干,如此反复,将人折磨得不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的手掌触上她的额头,停留了片刻后又移开,须臾,一块温热潮湿的巾帕贴上了她的脑门。
姜离眉头微皱,哼了两声,想要睁眼,整个人却如同被大山压住,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心中烦躁,却只能干着急。
有人自身后托住她的背,略一使劲,便将她扶坐起,片刻后,冰凉的杯沿凑近嘴唇。
姜离心中纳罕,就着杯口啜了几口水,温水顺着喉咙下肚,咽喉处的灼痛舒缓了许多。
茶水溢出了些,顺着唇角往下流,那人略一迟疑,随即取来帕子,细细地将其擦拭干净。
姜离鼻头翳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淡淡墨香。
可终归是烧昏了头,思维迟钝,任凭姜离如何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闻过这气味。
那人将帕子收回怀中,姜离顺着力道侧过头,在那人的脖颈上蹭了蹭。
不知又睡了多久,姜离终于神智清明,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悠悠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是木质的房梁,以及其上未清扫的厚厚灰尘。
转动眼睛,便见月娥坐在身侧,正垂着脑袋打瞌睡。
姜离怔怔地看着月娥出神,俄顷,她忽觉后脊一凉。
她如今在哪儿?是交泰殿,还是长春宫?
姜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月娥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便飞快地扑了过来,将她拦下。
“你昏迷了整整三日,现下还不能起身!”
昏迷了三日?姜离瞠目结舌,兀自消化了一会儿,顺从地躺了回去。
静了许久,她哑着嗓子道:“这是哪儿啊?”
月娥好似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往前挪了几步,抬手在姜离脑袋上摸了摸:“不热了啊……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
姜离眨了眨眼睛,重复道:“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