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晨出生的那天,元休在承德殿习字,文涵已贵为德妃却还是亲自为元休研墨。
“皇上,皇后娘娘要见德妃娘娘。”解恒跪在书桌下面,他的头紧紧地贴着地面。
元休只摆了摆手,文涵便放了手中研石,退出了大殿。
皇后的寝宫,嬷嬷和宫女内监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文涵站在皇后的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后,坐了过去。
“都退下。”皇后说话很是吃力,可奴才们都听话的乖乖退下。
“乌雅……我一直想这么叫你的,乌雅,多么好听的名字啊!”皇后拉过文涵的手,微微一笑,道:“这个后位本应是你的,却被我霸占了这么久,实在是对不住你和元休。”
文涵略一皱眉,就听她接着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在世间苟活至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晨,这个孩子出生后,叫他晨,元晨,我和他就是相遇相识在那个清晨的,多么美好的记忆啊!……”
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她接下来叫的凄惨无比,让文涵觉得生孩子当真是世间最可怕的一件事,当孩子的哭声响彻在大殿时,接生嬷嬷随即惊叫了一声。皇后血崩,一向身体强健的皇后在生产时血崩是谁也没有料到了,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了文涵,文涵未置一词,面对朝廷上的舆论,她只等元休的宣判。
在凤栖宫的偏殿,文涵看见了三次日落,在她即将看到第四次的时候,偏殿的大门大开,她看见了元休,他逆光而站,文涵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身边的随侍太监解恒,高声宣旨:皇后薨,由德妃掌管凤印,统管后宫。
是夜,文涵遣退了身边的随侍宫女内监,她想去皇城最高的地方瞧瞧,她从未瞧过这个皇城是个什么模样,今日她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的?”元休走到文涵的身边,看了一眼跪在楼下的一群宫人。
文涵侧身瞅他一眼,微微一笑,“自古以来皇城中便是秘密最多的地方,既是秘密,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文涵望着皇城外的灯火辉煌,她都有些记不起宫外是个什么模样了,就连她在宫外的模样她都有些记不得了。
“文涵,我们逃走吧!我们从这个大笼子里逃走吧!”元休突然的说,他看着文涵,说的异常的认真。
文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手往楼下跑去,两人的脚步声在木梯上咚咚咚的响起,楼下的宫人见了他们,将头低的更低了,元休未看他们一眼,只拉着文涵朝大门跑去。
月光照在皇城的大道上,泛出淡淡的青白色,文涵素色的衣袍被风吹的鼓鼓的像是一面素白的丝绸飘扬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守卫城门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两道风一样的影子从眼前飘过。
元休跳上一匹骏马,在马背上,他的身后是清亮的月盘,他朝文涵伸出了一只手,他的嘴角轻轻地扬着,文涵自进了宫从未见过笑的如此开心的元休,亦没有觉得元休有今夜这般如此的俊美,像一个仙人般让文涵不忍移了视线。
当手被元休紧紧地攥在手心时,文涵惊呼了一声,整个身子便被元休给扯了起来,一阵的眩晕,再睁眼时,宫里的殿阁便一点点的消失在身后。
骏马飞驰,那座囚人的皇城被元休一点点的甩到了身后,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高呼,文涵的嘴角也扬了起来,她的笑声像是大山深处的翠鹂般悦耳。
骏马突然停了下来,身后赶过来的人立马围住了元休和文涵,他们齐齐跪地,一脸的惊恐。
“快看。”文涵惊叫了一声,那些侍卫分神,文涵一扯马缰,便跃身跳了过去,一路飞奔,文涵拉着元休下马躲在一处店铺外的转角处,看着那些匆匆寻找的侍卫,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乌雅……”
“啊?”文涵正独自投入,听闻有人叫自己,便想也没想的应了一声,看向身旁的元休,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文涵眉头挑了挑,笑道:“快走,别让他们发现咱们了。”
幸好,文涵和元休穿的是便衣,在夜市上倒没怎么引人注意,但为了以防万一,文涵还是带着元休去了成衣店,他们身上虽然没有银两,但两身衣服还是值些钱的,那成衣店的伙计见了文涵二人,仔细看了他们身上的衣衫,推说去找老板出来瞅瞅,那老板暗暗观察了许久,终是不肯买下。
元休和文涵明白,宫里的衣服都是制衣局专做,布料都是上等的好料,宫外是没有这般好的布料的。
“这两身衣裳,权当在下孝敬二位了。”老板双手捧过干净的衣衫递到文涵和元休的面前,又让伙计从库房取了两锭银子,道:“这些银两只当在下借予二位的,作为报酬,在下斗胆恳请二位为我这小店题字一副,在下便感恩不尽了。”
文涵大方接过,应承道:“这倒不难,只是我家相公从不轻易动墨,若是老板不嫌弃,我为老板题上一副,不知可否?”
那老板惶恐一拜,忙让店里的伙计伺候笔墨,文涵提笔想了想,写了“生意兴隆”四个大字,在右下角,写了一个小字“文”。
那老板如获至宝忙拜了几拜,文涵和元休换了衣衫,拿了银两便离开了。
“你高兴什么?”文涵测头瞧着自出了成衣店便没止过笑的元休,开口问道。
“你可记得刚刚你唤我什么?”元休停了步子,拉过文涵的手,轻轻笑着。
“相公。你不是我相公么?”
“是,我是你相公。”元休高兴地将文涵抱在怀里,今天的夜仿佛格外的美,就如元休的心情般美好。
文涵面上的笑缓缓的隐去,她把头靠在元休的肩膀上,她想放任自己一天,忘记那些仇恨。
他们光顾了夜市上的每一个摊子,每一样小吃都买的不多,最后停在那家初次见面的云吞铺子前,他们要了一份云吞,虽都吃不下了,但还是要了一份,两人拿着筷子干干地看着一碗云吞,谁都没有吃的欲望。
“奴才叩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