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低声道:“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见课桌上刻了字: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说,我怕我说了,很快就会死,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李昭棠也笑了起来,道:“怎么有那么厚颜的人?”
江楼来了兴致,搂着他的腰,接道:“后来我再去,见有人在下面加了几句:小伙子,别自作多情,你死了,她很快会和我坠入爱河,很快。”
李昭棠笑容僵在唇角,爬起身捏住江楼的脸颊,怒道:“你想暗示什么?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移情别恋!你生是我李昭棠的人,死是我李昭棠的鬼!”
很有威慑力的一串话,可惜主人承欢过后缱绻慵懒的样子弱了声势,江楼环住他的身体,鼻对鼻眼对眼,问:“你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死?”
李昭棠一时语塞,又不肯据实相告,只好支支唔唔地换个话题:“这几日我没来,你不怪我?”
江楼低叹一声,道:“本来是怪你的,见你这么乖,又舍不得怨你了。”
李昭棠冷哼一声,道:“既然不怪,那你叹什么气?”
江楼轻笑道:“我不说,我怕我说了,很快就会死。”
李昭棠听出话里的暗示,脸颊有些泛红,他忍住羞,低声道:“江楼,你会不会忘了我?”
“尽说傻话!”江楼心中一阵苦涩上翻,却挤出一个笑容,手往下滑搁在他臀上,道,“你再胡说,我可要打你了。”
一向对被打屁股深恶痛绝的李昭棠这次却十分老实地低下头,低语道:“你打吧,随你高兴就好。”
作势高高扬起的手掌轻落在他腰上,江楼轻声道:“傻小子,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李昭棠像块膏药一样贴在江楼身上,眼中有些湿意,道:“你不能……你绝不能忘了我!”
说罢,双唇又纠缠上来,早已十分契合的身体掩藏不住对彼此的渴望,像是永远也要不够似地,他们疯狂地、几近绝望地索需着对方,无尽的缠绵,只为将这一刻,深铭心中,延至永远……
次日风和日暖,天子亲自在宫门外设酒为将士们饯行,二十万大军在城外整装待发,士气高昂,豪情万丈。
李昭棠帅袍加身,将他风流俊俏的容貌衬得英武不凡,胯下赤雪乃万中选一的大漠神驹,英气逼人的少年统领不知惹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只是那正主儿全然无知,一仰首仰尽杯中酒,掷了酒杯,扬鞭策马,朝城门飞驰而去。
春风中传来歌女的吟唱,平添几分伤感——
……从来只有情难尽,何事名为情尽桥,自此改名为折柳,任它离恨一条条……
李昭棠淡淡地一眼扫过,满目繁华,再不入他的心,城门已近在眼前,他挥手扬鞭,骏马像一阵风似地飞驰过去,却在门洞下猛地煞住,年少的统领露出讶异的神情,失声道:“江楼!”
门洞下骑着马儿候在此地的,正是昨日抵死缠绵的人,李昭棠瞪大了眼,看到他手中的柳枝,笑道:“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江楼策马行近了些,将手中的柳枝递与他,李昭棠伸手接过,吁了口气,笑道:“‘无令长相思,折断杨柳枝’,江楼,你的心意我领了。”
江楼施施然挡在他前方,云淡风清道:“你错了。”
“哦?”李昭棠难得地平和耐心,问,“如何错了?”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江楼缓声道,“我不能有这种悔,所以,我陪你去。”
轻柔舒缓的语调,却让他浑身一震,暖意漫上心头,层层叠叠,漾出满腔柔情,这一次,李昭棠没有偏开脸,而是粲然一笑,伸手握住江楼的手,并驾前行。
城门外,天高地阔。
花开早·忽见陌头杨柳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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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急表急,慢慢来,心急榨不了热桔汁……